刺绣
离京的小径,四周树木葱茏,鲜有人迹。
天空阴掩几许乌云,细细雨点无声下落。
王富旺在雨中奋力驱使着马车在道路上疾驰。
忽然,从他的头顶袭过一道竣风,王富旺勉强拉停马车,他的身边已围上来数名蒙面黑衣人。
看清来人,王富旺面色骤变:“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出去啊……”
“只有死人才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对方阴冷的声音如来自地狱的恶鬼,下达着死令。
王富旺已抖如筛笠,下一秒他从马车上直直摔下,跌入地面留下一片鲜红。
“哼,死得痛快,也总比落到谢无靡手里生不如死要好些。”
“撤。”
“是!”
*
清晨的春雨使得空气中多了一丝土壤的气息。
贺衿舟裹了一件披风,坐于桌前将王文贤才遣人送来的信件拆开察阅。
他越看眸色越深。
几息过后,贺衿舟快速将纸页折住,置于桌边烛火中,须臾之间便只余焦黑灰烬。
他冲立于门口待命的侍女道:“叫祁公子过来。”
“是。”
不过片刻,祁元隐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他带着一阵潮湿冷气步入房中,前额与眉梢上都沾染了些许细小水珠。
显然他来得匆忙,连伞都未曾打。
“如何,可有消息?”
他问的是红拂衣。
红拂衣自上回被监察司的人从万春楼带走后便一直没有被放出来,前几日便已听闻凶手被捉住的消息,可监察司却依然没有要放过红拂衣的意思。
贺衿舟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你即刻离开京都,谢无靡已经知晓林中村的事,他已派人去了临安,查到祁家商号便是迟早的事情。”
祁元隐面色微变:“怎么会……”
“你给了那些人多少钱财?”贺衿舟语气中颇有责怪之意:“有人带着钱财来京都城挥霍,酒后失言,说了林中村的事。”
“这京都城中四处皆有监察司的眼线,谢无靡轻而易举便能知晓此事。”
祁元隐呼出一口气,“那拂衣怎么办,我走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贺衿舟置于桌面的手掌渐收成拳,他的脸色如同窗外的细雨一般冰冷:“谢无靡虽行事狠辣,却并非屈打成招不辨是非之人,拂衣没做过,便就是没做过,最多受点皮肉之苦,不会有性命之忧。”
祁元隐闻言只看着贺衿舟不说话,半晌,他撂下一句:“他最好是。”
话落,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走后,房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贺衿舟紧握住的拳头轻轻颤抖着,他的脸色不知何时已阴沉至极。
他生平最恨这种无力的感觉。
可每一次,每一次,无论他再怎么做,再怎么谨小慎微,都无法改变这一总会找上门来的感受。
“哗啦!”
屋内一声巨响,门口候命的侍女连忙入室查看。
就见瓷器杯盏摔落一地,碎片四溅,她担忧地望向座椅上的贺衿舟:“三殿下……”
“更衣,我要亲自去一趟监察司。”
“……是。”
*
叶凌今日不在府中。
阿璃便被限制了活动范围,小院门口多了几名羽卫军驻守,除了小院她哪也去不了。
这般强硬的束缚,令阿璃心里感到有些莫名的烦躁与不耐。
却又想到叶凌毕竟是夫君安置在她身边专程守护她安全的人,他不在,夫君便限制她的所有活动,倒也还算说得过去。
思及此处,阿璃勉强压下了心中的不悦之感,她回到了房间中,行至桌边,拿起了昨夜未曾完成的绣盘。
叶凌返回监察司复命时,谢无靡正准备去秘狱继续昨晚的审讯。
“何事?”
“关于那女刺客的同伙,有线索了。”
审讯延迟,谢无靡与叶凌单独在房中谈话。
灯元节当天,谢无靡有意领阿璃去逛热闹的长街,他送给她显眼的蓝色衣裙,便是想要引起那些往监察司打探陈少亭的人的注意。
阿璃被他所劫的消息,陈少亭这辈子都没机会再传递出去,他只好简单地代劳一下。
除了在一品居遇到与禁书相关的那个贼寇,那是意料之外。
谢无靡只需等待,那个女人失了记忆,又由他控制,抓她背后的同伙,守株待兔未尝不可。
叶凌将万春楼案发当日阿璃在书局门口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与谢无靡听。
“属下觉得那名白衣男子似乎认得那女刺客,便命人去查,那人是陛下不久前才钦点的新科状元,名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