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在后
夜深。
城北黄家坡上风声呼啸,凛冽而干燥的风像一把钢刀,刮得人骨节生疼。
身穿夜行衣的两个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着位于黄家坡上的粮仓。
长时间的移动让他们的呼吸都有几分急促,待靠近粮仓时,黑衣人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的手都在颤抖。
另一个黑衣人从腰间撤下一瓶火油,这火油威力不小,两人对视一眼,一人将火油从窗户中投入,随后火折子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橙黄色的轨迹——
“轰——”粮仓外围剧烈地燃烧起来。
就在两人正准备撤退时,身后却传来一道肃然的声音:“二位,跟在下走一趟吧。”
埋伏在暗处的官兵围上来,将这二人瞬间拿下,悄无声息地将人给带到天牢连夜审问。
田晋这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稳。那些风像是鬼在呼号着,让人觉得悚然又恼火,于是他起了个大早,才披上衣服,贴身小厮便喜笑颜开地通报道:“昨儿个黄家坡上的火烧起来了!”
田晋连鞋子都没穿好,忙站起身,笑得情真意切:“那可太好了!咱们终于可以开门了!这回我看谁还敢拦着我定价!”
不光是田晋,周鹤也得到了黄家坡仓库烧起来的消息,大喜过望,一早就命粮铺重新开张,没了江家这个拦路虎,看谁敢断了他周鹤的生意!
这一日,不少人等到往日江家粮铺开张的时候却发现江家一点动静都没有,心里顿时慌张起来,急急忙忙地拍打江家铺子的门,小厮不得已开门,声音却分外沙哑:“昨天晚上,咱们江家的仓库被烧了。”
守在米铺外的百姓顿时傻了眼,若是江家没有米……官粮失窃消息传出来的第一天,那田周张三家的价格可还历历在目。
“这可怎么办?怎么会突然着火了呢?”
小厮无奈答道:“我们家少爷正在调查这件事,只是这样一来,我们铺子也没有米了。”
“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赶紧去买粮米囤着,这鬼天气没有米吃会饿死人的!”
小厮却道:“众位先别急。”
“这还不急?家里人都等着吃饭呢!”
“我们家虽然卖不了米,可张老板却愿意以十二文一斤的价格卖米,诸位去张老板那儿一看便知。”小厮声音也不哑了,清楚又洪亮,让一条街的人都听得分明。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走走走,看看去,看看去!”不少人一窝蜂地涌道张家米铺,发现果然是十二文一斤,只可惜那成色看起来似乎没有江家米铺好。
但最起码好过没有。
张家米铺也学着江家的样子,竖起来一块不涨价,每日每户一斤的牌子。
不少人看到这块牌子就觉得安心,还小心提醒:“你们可得看好仓库,免得和江家一样被烧了……”
张家小厮吆喝着:“好叻!您就放心吧!”
田晋和周鹤是万万没想到,才搞走了一个江家,又来了个张家!
“张乾又是怎么回事?”田晋没好气地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周鹤也觉得这事儿满是晦气,他就是想高价卖点米,怎么就这么难?
临了,周鹤环视一圈:“那个九章商会的权掌柜呢?”
田晋抿唇:“我早上派人去寻他,可惜他家里人说他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儿了。”
这倒是常事。有时候这位权掌柜神出鬼没,消息又格外灵通,而且神通广大的,既然人家说出去了,田晋的下人也没好意思继续往下问。
“那人不会没派人去烧江家粮仓吧?”
“我们俩都派人盯着呢,都看见火光了,怎么可能没有烧?”
周鹤发现自己是真的被张乾气糊涂了,来回踱步:“咱们去找张乾,我们搞不定江家,难道还搞不定张乾这个家伙?”
以往都只有张乾跟在二人身后捡剩的吃,没道理突然就生了反骨。
这般想着,二人结伴去了张家,可惜张家下人一看见二人便道:“我们老爷出门去了,二位请回吧。”
田晋和周鹤二人做梦都想不到,一直是跟屁虫的张乾居然有一天敢给他们吃闭门羹!
周晋满脸恼怒,语气凶狠:“那他去哪儿了?我们去找他!”
张家下人一早得了张乾的吩咐,应对起来底气足:“咱们老爷去的是江府,您自可以去寻。”
任凭是谁,前一日才让人烧了人家的粮仓,就没有敢第二日上门的道理,更何况那是江家。
却说张乾确实是在江家,卖米这生意他做了很多年,铺子里的小厮都熟练得很,不必他盯着,听说江家被烧了粮仓,所以一大早便来江家探望。
甫一见到两眼青黑的江玉衡,张乾忙起身:“江少爷,您看开些。”
江玉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