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蝴蝶六(完)
陈年从那天开始不停地干活,话也变少了,整日埋头苦干,几个月也说不了一句话。
陈时离开了,却有人爱她了。
她父母似乎认识到自己错了,她妈妈每天以泪洗面,很自责,她爸也经常叹气,也不出去打牌了,仔细照顾着陈时的孩子。
“惜,有珍爱的意思。”
陈年拒绝了老太婆取的名字,给孩子找了这样一个字。
他们一家在这样的氛围里待了很久,最终她父母忍受不了,从这里搬出去了,把陈年也带上了。
老人骂他们是不孝子。
陈年没有选择,就跟着出去了,她年纪太小,什么都干不了,却总是很忙碌,刷盘子、洗衣服、做饭、编草筐、摆小摊卖东西,她甚至不去上学了,一直照顾着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和她作对。
她父母出夜车被一辆疲劳驾驶的货车撞了,车子落下了山崖,全都死了。
他们这些年挣来的钱全都用来办后事了,陈年没人照顾,被回了家,找了她奶奶。
她奶奶也老了,不成样了,腿脚不方便,话也说不清楚了,陈年领着一点赔偿金,每天上山下山照顾老人小孩。
她自己瘦瘦小小,却背着比她还高几个头的箩筐。
她十三岁那年,看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从小路进了村子,车上丢下来一个女人,是李宛如。李宛如后来说,她那个时候二十岁,缺钱,找工作不谨慎被绑来了。
这样一困,就困了将近十五年。
陈年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她将陈惜供养长大,除此之外,孤家寡人。
山里的蝴蝶飞得很远,陈年在山顶上还能看见,一直飞到山那边……
少秋屏息凝神,一直在看着。
陈年睁开眼,一直看着房顶的蜘蛛网,缓缓舒出一口气,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弄湿了她的头发,她觉得不舒服,坐起来擦掉了。
少秋看看天色,还黑着,大概还有三四个小时天才能亮,不太对劲,陈时从陈年那边飞回来,少秋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陈年怎么醒了?”
陈时有些困惑,道:“小年好像看到我了,她把我赶出来了,不让我碰她的记忆。”
少秋睁大了眼,“啊?这么神奇吗,她怎么做到的?”
这陈年真不是一般人啊!
陈年怕惊醒了另一边的陈惜,小心拿起了新衣服,看了一会儿,还是穿上了。
她拿着院子里的镰刀,背在了箩筐里,出去了。
少秋指着她的背影,对陈时道:“她不会要出去……那什么吧!”
陈时不明白,少秋赶紧跟了上去,十分担心。
可不能犯罪啊!
陈年走在路上,夜里的风吹得有些凉了。
她很平静,躲在了一条小路上。
张家那个人喜欢打牌,爱赌,上头了就喝酒,要是被狠狠打一下就爬不起来了。
等着等着,那个蠢货真的来了。
陈年面无表情地想。
他一点点靠近,老眼昏花,看不到她在这里。
张家的走过去后,陈年抽出背后的镰刀,举到高处,狠狠地地砸了上去。
他杀狗怎么杀来着?
陈年虽然瘦弱,可是干了不少粗重活,力气不小,当即他就倒在了地上。
他叫什么?
陈年想了很久。
对了,张贵。
陈年笑了起来,张贵……
去他大爷的,他妈的,他爷爷的,他祖宗十八代。
少秋在附近看着,陈时显然也没有见过她妹妹这个样子,当即便化了形,脸上也是很震惊。
张贵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看清了站着的陈年,当即便想起来还击。
陈年将镰刀尖移到了他脖子上,不动了。
张贵一顿,吓得颤抖,连连求饶。
陈年缓缓抬起胳膊,发狠似的挥下去,张贵大叫着,眼睁睁地看着镰刀停在了他脖子那里。
可陈年将镰刀一丢,走了。
幸好。少秋擦擦额上的冷汗。
太变态了,真几百年没见过这样的。
陈年又去了那座山头,坐在上面,很悠闲,整个人都松散下来了,太阳出来了,她就躺在上面晒太阳,眯着眼,柔和又安静。
少秋在山下远远地看着,也觉得很高兴。
山下传来一阵阵警笛声,少秋正好能够看见,应该是李宛如报了案,带着警察来了。
李宛如去了张家,张贵被吓得精神不太正常,今早回去就发了场疯,被他爹妈送去了医院。
李宛如找出了招娣,那孩子藏了很久,吃得也没带够,少秋指使着小草精给她送了好几回吃的,弄得脏兮兮的,抱着李宛如就开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