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陈斯正回家时看见这么一幕，可以说是带着些冲击力的一幕。

一开始进门，目之所及没有一个人，只有茶几上凉了的一杯水，陈斯正松了下领结，忽然发现他跟昨天晚上那个带回来的小姑娘还没有互通过姓名，不过他是从助理发来的资料里知道的，那个小姑娘倒也没问过他的名字。

日常中见到的处于流浪状态的小猫小狗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消失在街头巷尾，陈斯正迟迟没关门，直到茶室的方向传来话，“陈斯正，进来！”

陈斯正这才放下点心，往茶室走去，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程想坐在太师椅上手上拿着公道杯，有模有样地握着公道杯分茶，陈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她端端正正地坐在茶桌正中间，抿着嘴，脸色也偏白，是在强撑着装不紧张。

“三楼有个玻璃房小书房，你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书去看看。鹦鹉在院子里的木屋，去那里也成。”陈斯正站在她后面说，等她站起来又帮程想挪了挪沉重的太师椅让她走过去，她手上还有伤口包着纱布不能在这儿玩水。

程想站起来走到陈老爷子面前时还小声说了句爷爷再见，她扎着低低的马尾辫，陈斯正在后面看见了她毛茸茸的发顶。

“怎么，公司里的事儿现在还不够你忙的，你还要惦记着养孩子吗？”陈老爷子嘴角的胡子在他说话时都开始颤动了起来。

“没养，暂住一天。”

“那这一天住完了你打算怎么办？把人赶出去？还是送回去？有些浑水你一开始就不该蹚。算了，等会儿让司机直接给送回去吧，你别露面。”

陈斯正没说话，街上的流浪小猫喂了一次食儿你下次再想喂时还不一定能找的到，他不喜欢拖拖拉拉的，最好能把这事儿一步到位的解决掉，可那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事儿他思前想后暂时无解。薄薄透透的骨瓷茶杯被他拿起，手不逊瓷，他很白，而骨瓷杯装了茶汤更显暖色，他是冷调的白。

“爷爷，人先不送了，再迟两天，我问问专业的人再谈。”陈斯正把茶给爷爷奉了过去。

陈老爷子接了茶，喝了口，抬头看他，陈斯正还是温温润润地站在茶桌前，“坐那儿去，再给我斟一壶。”

“对了，我在你这儿住两天，我要去后山找我那老伙计下棋去，你该怎么忙你的忙你的就成。”

陈斯正给爷爷倒过茶后，他自己也拿起一杯尝了口，是刚才程想倒出来的，温度正好。

程想没有跑去看书，她去了院子里喂鹦鹉，木屋门口还嵌着一块儿木匾，上面是手写的毛笔字“鸟窝”，右下角的行楷落款写的是闲人免进，程想的嘴角朝上翘了翘，小心地开了个门缝往里瞧，她不确定鹦鹉是以什么样的形式被喂养着的，反倒更怕自己一不小心把鹦鹉给放出去了，这鸟在外面也确实没有生存能力。

一进来，她就被那一排鸟窝给吓着了，大大小小高矮胖瘦的，她都不知道鸟窝还能玩出这么多花儿来。

再往里走点才发现小鸟在这个鸟窝里有着一个自己的宫殿，不过看起来更像她在电视剧里听过的冷宫，小鸟和她之间隔着一个关住了房顶和地面之间的空间的网，网打开出有一把小金锁挂在那里。

“吉祥如意！恭喜发财！”

“好了，好了，不说了，小鸟，我不用吉祥如意，也不用你古稀我发财，你渴不渴？”程想一边说一边去看网那边的细节，网上挂着吃的，网那边还有一棵在室内也是绿着的树，小鸟可以择枝而栖，它这也算是住上大别墅了吧。

还没跟小鸟隔网玩上儿一会儿，就有人推门进来了，是陈斯正。

程想扭头看了眼他又飞速地把头转了回来，本来舒展的撑在网上的手指此刻却无意识地收拢了起来，五根手指弯折着攥着金属网。

陈斯正看着里面转过去的脑袋也没说什么，自己径直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把玩着那枚小小的金色钥匙，钥匙甚至没有侧边的齿，只有钥身上的一个凹槽，陈斯正把钥匙给了她，让她开这个网上挂的小金锁。

程想开锁前还看了遍这个木屋的所有门窗。

小鹦鹉飞出来时，略过她径直落在了陈斯正手上，这也没几天就跟他混的这么熟。

“我叫陈斯正，其斤斯，五笔正，你可能还要在这里待上几天，认识一下。”陈斯正说完就把视线移在了她身上，下巴微点，示意她抬手。

程想抬起了胳膊，还是没敢看他，鹦鹉跳到自己手上时，她才开口，“我叫程想，想念那个想。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今天就可以走，欠条写好了，在二楼的我昨天晚上呆的那个房间的桌子上。”

陈斯正只云淡风轻地说了两个字，“不急。”然后他不知道从哪儿又拿出来一枚小小的金色钥匙，他给了她一把，让她随时来，随即就要转身往外走，“我今天晚上不回来，爷爷在这边住几天，他住一楼，明天会有律师过来咱们一起商量一下。”

程想无声地点了下头，可陈斯正却又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