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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方画面如同点亮黑暗的光，让尹归月一时忽略了钻心的疼痛，颤着一只手去触碰画面中如枯萎花瓣般凋零消散的两个人。

可那只手仅能虚握一把空气，那枚红宝石在黑暗中彻底失去光芒，如同世界一颗卑微又平凡的尘埃，失去它独一无二的意义。

尹归月抱着脑袋大口喘着粗气，已然起效的药剂让整个人似是上刀山后下火海，开始忽冷忽热，脑海里全是黑的混沌和红色的利刃，切割着每一条神经，迸溅的血花幻化成无数张嘴，向着处于脑海中心如同神祇般的柯若苓，不停在尹归月耳畔叫嚣着，向她臣服。

“求……”

尹归月蜷缩在疯狂的吼叫中心，满是泪眼地看着柯若苓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如同过去每次服用药剂后一般，开始哀求。

可一句话没说完，那枚跌落地面的红宝石却割裂开脑海里的混沌，一只骨节分明、食指戴着陶瓷戒指的手执着枪，击向那些喃喃让她臣服的血花。

成为妖魔的血花在炮弹下迸溅，却幻化的不是一片脏污，而是变成了机甲舱外的雪地日出，变成了沙漠冲进怀里的风沙，变成了充满血与雨味的丛林里，挡住雨丝的伞，变成了夕阳稻田里，被放在手心里的草编戒指。

此刻柯若苓的光芒在那些七彩的混沌中变得不那么耀眼，似乎疼痛也变得虚妄，以至于让尹归月得以撑起身子，恍惚地望着黑暗问出。

“我……是谁？”

尹归月扶着实验台的边缘站起来，迈开还在颤颤的双腿，打横伸出另一只手，去触碰那些环绕在房间里的哀嚎。

“我与他们……是一样的痛苦吗？”

尹归月偏头看向那些铁笼，可黯黑让她分辨不出任何人影，只好放开撑着实验台的手，再往旁边走几步。

可无力的双腿支撑不住尹归月的行走，尹归月一下子跌在地上，瘦削的肩膀撞在铁杆上，随之似乎有无数颤抖的手扒着尹归月的身体，浓郁的alpha信息素气味让尹归月更加晕眩。

尹归月挣扎着想要躲开，却错将手撑到了一个装满水的水槽，溅出的水花把身上的衣衫都浸湿。

“知道错了吗？”

柯若苓的声音忽地从天花板处传来，尹归月下意识地趋向那把声音的源头，而后她发现，那些扒拉她的正在哀嚎的alpha也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长久的药剂注射让尹归月已经丧失许多基本的认识，但此时的尹归月脑海里却生出一个认知。

她和这些关在这间房间里的人没什么不同，他们都渴望着柯若苓的到来与施舍，而不同的只有，牢笼里的人或许只能一直生活在这片黑暗里，而她却能在庄园里自由行走。

不，他们一模一样。

只是她的牢笼更大些，而柯若苓带来的光明是靠一次次痛苦的掠夺所衬托，是靠歇斯底里的疼痛后给予一颗甜枣一般的甜蜜，她不应该渴恋这样虚伪的光明才对。

尹归月再次伸手碰向那些极力伸出铁笼外的手，即使被扯得有些痛也不在乎。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新生出的想法在被药剂冲刷得空洞的脑海里停留得更久。

柯若苓长久没有得到回答，看着监控器里举止怪异的尹归月，脸色更加冷了，又继续道。

“看来你想得到更多惩罚。”

随后一股浓烈的蔷薇花香散入实验室内，那些牢笼的alpha闻到时，立刻发出舒服的哼叫，而只有尹归月痛苦地抱起头，承受着比适才更强烈的疼痛。

柯若苓看着痛苦的尹归月，先是皱了皱眉，而后又握紧手里的解药，板起脸默默倒数。

只需尹归月服软，柯若苓会立刻救她出那片黑暗，还会给她抚平伤痛的药剂，像从前每次那样，让尹归月对自己的依恋越来越强烈。

可柯若苓却迟迟没等来尹归月的开口。

尹归月抹了一把浸湿半个额头的冷汗，只死死咬牙着不说一句话。

比起出去，她更需要时间待在这间实验室，去搞清楚如何把自己从这种畸形的依恋逃离出来，搞清楚如何把这些与自己一样的人拯救出来。

尹归月甚至去深吸了一口那股蔷薇香，这次除了汹涌而来的恐惧外，压抑的黑暗中央却有一点点微弱的光亮，让尹归月又惧怕又好奇地小心呼吸着，炽热的眩晕让那虚幻的光亮越来越大。

那点光亮是从红宝石冒出的画面。

画面里站在教堂琉璃窗洒落的阳光下的两人是如何圣洁美好，这点光亮是那么真实，比每次在红黑交织的噩梦里，伫立在高巅的柯若苓施舍的那些光明更有温度。

尹归月甚至溺在微弱却真实的光亮里，用手在地面胡乱扫着，直到触碰一个冰冷的戒圈，才勾起一个笑容，预备在炽热的疼痛中阖眼。

而此刻实验室的门被撞开，柯若苓几个箭步冲过来，掐住尹归月的肩膀大声吼道：“你疯了？！你为什么不跟我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