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湿漉漉的阳光从东面的窗户溜进已经上了年头的藏书室，烤灼着屋子里正舒服躺着的书籍们，他们待在这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岁，庄园的主人——那位坐着轮椅的先生，倒是经常来看望他们，抚平他们被时光车轮辗过留下的褶皱。

塞西莉亚是这里的新客，削葱般苍白的指尖掠过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古董”们，她面色平静，眼下依旧有浅浅的青色，像是东方水墨画里染开的晕色。她的身形单薄，背脊也因为翻阅和寻找的动作而微微弯着。

阳光渐渐变得温暖起来，藏书室迎来了他今天第二位访客。

黑发的青年穿着学院派式的灰色衬衫，他身姿挺拔，肤色是介于苍白和小麦色之间的健康颜色，五官精致秀美。也许是拜他的东方血统所赐，埃德蒙·德雷克先生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小上一些，他看上去像是一棵破石而生的青松。

他逆着光从门口走入，塞西莉亚在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第二人的闯入，眉眼间有一瞬凝上了被打扰的不快——这种情绪很快被她从然地收起。褐发的姑娘抬起眼眸，就看到了那位，玛格丽特总喜欢在她耳边叨叨的数学老师，他很难不被注意到，塞西莉亚想。

“日安，德雷克先生。”她开口，像是四月里吹得人心痒的春风。

埃德蒙也没有想到这个时间点会有学生在这里，他看到塞西莉亚的时候明显愣了愣。

“唔......早上好，塞西莉亚，”埃德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你昨天晚上没有来参加聚会吗？”埃德蒙对这个姑娘的印象不是很多，但也不是很少——他知道她是奥斯汀家族的继承人，也知道她有一颗聪明的、对待数学得心应手的小脑瓜。

“昨天从纽约驱车过来实在太累了，我想我大概是因为睡觉错过了。”塞西莉亚半合起手中的书本，神色恹恹地解释道。

她的这番说辞，再加上她的疲惫神态和似有遗憾的表情，实在让人很难怀疑她所言的真假性。

埃德蒙灰黑色的眼里看不出除了多余的感情色彩，只有一进门时看到塞西莉亚时，闪过一瞬的愣神。

“那真是十分遗憾。”埃德蒙这样说着，随后便在书架间翻找起什么。

塞西莉亚没多在意埃德蒙的动作，倦意爬上她的感官，她把书往上提了提遮住她大半张脸，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等到埃德蒙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书，就安安静静地待在藏书室的另一头。两个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个上午。

西彻斯特的天气彻底转冷，大家都穿上了厚厚的毛衣和鞋袜。塞西莉亚收到了凡妮莎为她购置的羊毛衫和呢绒外套——都是穿起来不算臃肿但是足够保暖的衣物。

查尔斯这次是和初雪一起降临到西彻斯特的。

庄园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外衣，灰白色的天空飘着细细的雪粒。不怕冷的孩子们兴奋地跑到庭院里玩雪。塞西莉亚正好吃完了午饭，手臂上挽着一块灰色的围巾，不急不慢地走到了大门口。

地面的雪在她靠近时便自动散开，塞西莉亚头上散落下来的雪粒也偏离了原本的轨向两边飘走。

四周无人，耳边只有雪落下的声音和远处小孩子玩闹的声音。等到雪变得大了一些，塞西莉亚听到门外传来汽车疾驰和刹车的声响。

汉克先从驾驶位下来，然后打开后座的门，将查尔斯的轮椅搬了下来，才扶着查尔斯下车坐到轮椅上去。

查尔斯比汉克要更早注意到门口站着的塞西莉亚，他先是收起脸上原本疲惫的神色，露出一个称得上惊喜的笑容，“塞西莉亚？”他看着塞西莉亚说，又轻微地蹙了蹙眉，“外面这么冷，怎么穿这么少，唔，你甚至没有打伞？”

塞西莉亚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呢绒大衣，有些无奈，又看着查尔斯身上还没来得及换季的秋装，“并不少，先生，”她走近到他身前，“我觉得您看起来比较冷。”说完把小臂上一直挽着的围巾拿起来，递到查尔斯的面前，顷刻间，原本应该落在他身上的雪也向四周散去了。

汉克没怎么注意到这边，他正忙着从车上把他们随身带过去的东西拿下来。查尔斯没接过塞西莉亚递过来的围巾，张嘴似乎正要拒绝，但是塞西莉亚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就自顾自地把围巾轻轻盖在了查尔斯腿上，又走到汉克身边，帮他把车上的东西拿了下来，不过是利用引力直接牵引下来。

最后汉克推着查尔斯沿着塞西莉亚来时已经清理好了的道路慢慢走着，而塞西莉亚身后则漂浮着他们随身携带的两个箱子，她带过来的围巾也乖巧地躺在查尔斯的腿上。

“塞西莉亚，现在外面并不是很太平，”查尔斯组织着措辞，他脸上仍是温润的颜色，“尽量少让人知道你的能力，那会给你带来一些麻烦。”

隐藏。查尔斯无意间听到塞西莉亚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词语，他皱眉，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能力。

塞西莉亚面色不改，“是那位先生遇刺的缘故吗？”

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