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 穿心莲
片刻,还是开了口:“阿茉,角哥哥近日来,其实是……”
“因为宫远徴吧?”宫茉徴不动声色看了眼门口。
宫远徴觉得自己的心被划了一刀。
宫远徴……她都不叫自己哥哥了吗……
“……阿茉,你哥哥他,真的很爱你,纵使他的念头不当,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今日来,就说一句话,你自己想想,你对他的感情,也许是你没有意识到,抑或是根本没有。不论是哪种,你都得自己想明白,没有,不强求;有,那就抛弃世俗的观念——”
宫茉徴打断了宫尚角:“角哥哥,你不明白,他都快成一个疯子了。以后如何我不知道,可是现在,我只觉得恶心。他不是我最敬爱的哥哥。”
宫远徴听得心沉重到几乎无法呼吸,不愿再自取其辱,头也不回地走了。
宫远徴很久没有出现在宫茉徴面前,两人很久没有手牵手一起走路,一起吃饭,宫茉徴也很久没有亲昵地窝在他的怀里撒娇,就连在药房里做事都是错开时间,一切都变了。
宫远徴总是一个人煎药,忙完了就在树上偷偷看宫茉徴写字作画。
他以为阿茉和他一样,却忘记了她身边还有一个绿玉侍。
裴寂给她磨墨递笔、选颜料、和她说笑,好像完全忘记了宫远徴这个人,好像他从来没有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根本不重要。
他不知如何发泄,只能不停喝酒。
他知道自己身为徴宫宫主不应该放任自流,可是他的内心实在痛苦,实在是太痛苦了,只有喝醉了,阿茉才会在幻境中出现,阻止他自暴自弃的行为,告诉他身为徴宫宫主的职责,然后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安慰他,告诉他自己永远爱他,永远不会离开他,于是他才能安然入睡。
“阿茉……阿茉……”他连醉酒睡着都在想她。
宫茉徴站在宫远徴面前,低头俯视他,看着他面色绯红,带着哭腔喊她的名字,不禁有些动容,无奈地叹了口气,让裴寂把宫远徴放回床上,自己去打了盆凉水,把毛巾浸湿,坐在他身边,温柔地给他擦拭面颊、胸膛和手。
擦了两三遍宫茉徴准备起身离开,却被宫远徴无意识地一把抓住,迷迷糊糊地把她硬扯进怀里,哭得稀里哗啦:“阿茉,阿茉……别不要我……别离开我……不要,不要不理我,我要丢下我……阿茉,求你了……阿茉……“
宫茉徴看着宫远徴这样,心里也很难过,毕竟她也没有想到他们俩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胡乱地哄好宫远徴,她逃也似的离开。就在她离开后,宫远徴缓缓睁开眼睛,泪流不止,哭得更加离开,撕心裂肺,却药要紧紧咬住枕巾,不让自己哭出声。
阿茉……
“宫远徴,宫远徴!”宫茉徴用力地拍着房门,双手被长长地手铐铐住,急得哭出声来,“宫远徴!你做什么!你快放开我!有没有人!来人!”
宫茉徴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的手被铐住,活动范围只有自己的房间,吓得差点崩溃。
突然,门外传来开锁声,她满怀希望打算直接冲出去,却被狠狠一推,重心不稳,狼狈不堪地摔在地上,她看清来人,下意识往后挪:“哥哥……”
“……阿茉。从今天开始,你就只待在这里吧,和哥哥永远在一起,好不好?”他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肢,阻止了她的后退。
“哥哥,不要,不要,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宫远徴突然发了狂,怒吼怒吼道,“这是你逼的,你逼我的!你是不是想着疏远,想着离开!你是不是和裴寂卿卿我我!这几日完全忘记了我?!那我算什么?!”
“……你,你是我的哥哥啊……”宫茉徴试探地去牵宫远徴的手,却被一把掐住了脖子,被迫仰头和他对视。
“现在叫哥哥……你不是觉得我是个疯子,不配当你的哥哥吗?”
“可我,我只是……”
“闭嘴!我不想听!”宫远徴粗暴地打断她,看着她害怕地噤了声,又温柔下来,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粥,重新跪下,“阿茉乖,张嘴,哥哥喂你。”
宫茉徴红着眼睛,只能张开了嘴,咽下了粥,也咽下了不甘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