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曾照旧人心

南堇珩一抬袖，指尖撩拨出一幅如水画卷：

一块巨大的冰雪尘封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冰晶纯粹到透明，隐隐透出里面的一抹暗红。

“这是……”忘忧定定看着画面中的似有若无唯一的颜色。

一个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

一段模糊的记忆浅浅被刻画出越来越深的纹路。

脑海中慢慢拼凑起一个银发赤瞳的身影。

“这是上古堕神，亦是落欢的本体，拂焰。”南堇珩淡淡道，“他在魔界地底的无妄海下，沉睡了很多年了。”

忘忧理不清他的话，“落欢的本体？拂焰……是落欢的本体？！”

“落欢是拂焰的七情分身。倘若拂焰苏醒，那魔族自然会乖乖退守魔界……可他不是落欢，明白吗？”

忘忧扯了扯嘴角，“落欢也有能力镇压魔界……他活着的时候魔界不也好好的……”

“落欢的确有能力镇压魔界，”南堇珩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可他却对你有感情，有感情就等于有了弱点。一个魔界的王，不能有弱点否则，你和他永远只会重蹈覆辙，无论复活多少次都一样……一个没有感情的魔界主君，才有能力镇压魔界。否则拂焰为何宁可做一个残缺不全的人，也要强行将落欢剥离。”

忘忧失了神，纵然在这结界中依旧觉得浑身冰凉。

落欢和拂焰；

自己和天下苍生。

她看着怀里失血过多早已不省人事的千鹤烬，问自己：

真的要用千鹤烬和镜国，乃至这天下的一切来换落欢回来吗？

太沉重了……

忘忧绝望地闭上眼，无论生死已无退路。

“我选……拂焰。”

话音落，心脏的位置忽然一阵剧烈灼痛，好像要炸开一样。

忘忧痛得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我……我还能见他吗？”

南堇珩怜惜地伸手抚上她的泪眼，忘忧却没有任何感觉，“人间半被虚抛掷，唯向孤吟客有情。你需要见的不是他，而是你心中真正所爱之人。”

“爱……”

忘忧用力眨了眨眼，想看清这个残忍的世界。

任何外界伤害她都不怕，都有勇气面对，她最怕这种身不由己的绝望感。

“爱是什么？”

“那是随处可见，亦被众生渴求的东西。”他直起身，望向画卷。

幻境云图中，寒冰丝丝碎裂，发出剧烈的清脆轰响。

冰晶爆裂的一瞬都被静止在这空间。

她这才看清里面的人：一袭赤色华服，暗金的锦绣纹路点缀，贵气逼人。

体内的心脏似乎与什么产生了共鸣，镜像中的冰晶碎片琳琅掩映。

镜中人双眸紧闭，静默立在那儿，遗世独立，却又高贵出尘。

仿佛这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却又没有什么能代替得了他。

碎片瞬间被气化的瞬间，他缓缓睁开眼。

望着他幽深赤红的眸子，忘忧呼吸一滞，心都快要跳出胸口。

——拂焰……

随着他缓缓睁开的眸子，被尘封的记忆似乎冲破了层层关卡，伴随着阵阵雷雨呼啸而来。

眼泪猛然间坠落，似乎惊醒了一个沉睡了千年的美梦。

沈玉山消失的那一夜，拂焰出现在她生命里。

“想报仇吗？跟孤走，孤给你这个机会。”

“对了……那是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忘忧看着镜像里的那个人，有些心酸，目不敢移，“后来……我跟着他回了魔界，被他安置在小遥峰。我不知道什么是魔界，但当我看到山间那竞相盛放的百花，山野竹林，霞光万道，这些景象若真说道起来，也只会让人联想到“仙境”这个词。”

时光回溯当年。

那时的拂焰成为堕神没多久，魔界也是一派山明水秀，宛如仙境。

彼时的忘忧还是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娃娃样，为了替沈玉山报仇，她真的跟着拂焰来到了梵灵宫。

看到如此美景的她，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走在前方的拂焰微微侧首看她，眉眼狭长，妖而魅，“怎生不走了？”

“我……”小忘忧绞着衣摆，“你不是妖怪吗？为何……”她偷眼瞄四周的仙境，“这里不像是妖怪住的地方……”

拂焰转身正视着她。

他很美，眉眼诱人，一身红衣耀眼夺目，将她完全罩在了阴影之下。

“对，我是妖，如何？”

小忘忧看得傻了眼，无意识地咽着口水，“那你吃人吗……”

他故作严肃地想了想，随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一番玩笑举动，小忘忧却吓得不轻。

看着她一脸惊恐的小脸，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