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2 章

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我才感到颉利可汗又回到了我身边。他满脸喜色，从怀中取出一枚白色的丸药，喜道：“那晋阳公主总算是个识大体的，快快服下这血参玉露丸。”我也心头一喜，来不及去想为什么晋阳公主竟然会那样顺利便交出了药丸，虚弱地笑了笑。颉利可汗将药丸送入我口中，取了水让我服下，长长松了一口气。我只感到这药丸芬芳馥郁，入口清凉，倒是并不难吃。想着自己这条小命是保住了，不由得也松了口气。这才虚弱地问道：“晋阳公主如何会这般顺利地交出这药丸？”颉利可汗在我耳边悄声道：“她要本王答允不送她回大唐，而在你痊愈后立即送你回去。不得已，本王先暂且答允了她，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你无需多虑。”

然而，过了一盏茶时分，我并未觉得有丝毫好转，疼痛依旧，甚至更加剧烈。颉利可汗宣那御医来替我把脉，那御医疑惑道：“秦王妃当真服下了那血参玉露丸？那药物颇有奇效，按理说应该已经见效了才对。”

我隐隐感到什么事情不对头。颉利可汗也面色凝重，问道：“那血参玉露丸，颜色气味如何？”那御医答道：“血参玉露丸为暗红色，取长白山上殷红如血的千年老参制成，故而得名。气味据记载颇为辛辣，不知秦王妃服下的可是此物？”

我和颉利可汗对望一眼，都知道被那晋阳公主骗了。颉利可汗脸色铁青，厉声道：“传旨，加派人手，立即搜查那忆崖园！若找到一枚暗红色药丸，立即带来见本王！若有违抗者，斩！”

我绝望地看着动了真怒的他，目光凄婉而哀伤。我预感到，我此刻已是油尽灯枯，再也撑不了多久了。脑海中像放电影般，闪过了现代的爸妈，闪过了高数老头，马列老太，大学辅导员，闪过了牛茵，小秋，紫楠，闪过了长孙无忌，高氏，李世民，李元吉，李渊，窦氏，南平公主，闪过了杨暕，隋炀帝和萧皇后，闪过了承乾与李泰，也闪过了望秋，李淳风，孙思邈，秦琼，王伯当，乐姬和阴弘智.......原来，人在濒死状态下，果然会像放电影一样，回顾自己的一生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士兵战战兢兢地来回报，并没有在忆崖园中找到血参玉露丸。可想而知，晋阳公主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来将它销毁了。天命如此，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在如此关头，颉利可汗却超乎寻常的冷静。他问那医官：“在档案中是否能查到，在这次高句丽进献贺礼之前，是否也曾向突厥进献过血参玉露丸？”那医官道：“小人适才翻阅典籍，陛下登基之时，高句丽也曾进献过血参玉露丸一枚。只是.......只是.......”

颉利可汗面露喜色，急道：“只是什么？”

那医官小心翼翼地说：“只是因王上的母妃当日也是中了金盏奇花之毒而而薨逝，刚登基的王上为了抚慰先王妃在天之灵，在迁葬先王妃的陵墓之时，特意以此为陪葬品之一，葬于先王妃的棺椁之中。如果要拿到它，怕只能........”

颉利可汗面上的喜色一点点消失了。他闭口不言，眉头紧锁，面色十分凝重。可想而知，若要拿到这枚解药，必须要打开他母妃的陵寝。颉利可汗自幼失母，对母亲至孝，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惊扰他母亲的在天之灵的。

他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站起身，一字一字，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开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