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庄生梦蝶

也不知过了多久，寒霜幽幽醒转过来，人已经不在洞里，却在一张雕梁画栋的大床上。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淡绿衫子，薄纱长裙，屋子里倒像是古装艺术摄影的布景，梳妆台、屏风、花瓶、古琴，甚是典雅。南面正对一扇大窗，窗棱上挂着银白色半透明的布帘，隐约能看到窗外的院落。离窗不远处有一张长长的书案，摆着笔墨纸砚四宝。笔架旁边还摆着一张约十五公分的铜铃铛，像极了道士们的法器，却不知放在这房间是作何使用。房间正中摆着的一张大大的圆桌，四张木质矮凳，桌上一套茶具，茶壶和杯子上是一色的湖蓝色的彩釉，绘着金色的蔓藤。走到梳妆台前，发现化妆镜不是铜镜，却是现代玻璃镀银制品，照出一张熟悉的花容月貌来。

寒霜看着镜子，心中轻笑一声，想到：“肯定是老公带着我们在参加某个密室逃脱或者沉浸式剧场的新游戏了，这布景仿真度真高，但镜子是个破绽。”得意之余，对镜细看，却发现自己的头发长出来许多，右侧一个美髻高耸，两只金钗斜斜固定，兼垂着两束细小紫玉珠串，发尾竟至及腰，心想，这发套也是神乎其技，梳得浑然一体。伸手扯了扯各处发丝，头皮却真正疼的厉害，俨然真头发，不禁吃了一惊。

只听“吱”的一声门响，从东面进来两名蓝衣少女，左脸上各有一个指甲大小的红色火纹烙印，神情庄重肃穆，各自端着一份托盘走了进来。一个盘中托着一碗甜汤，倒是常见的红枣银耳汤，另一人盘中是数枚果子，鲜红欲滴，比樱桃略大，比李子略小，认不出是何品种。两人低垂着眼睛，莲步生生将盘中之物置于圆桌之上，齐齐地向寒霜施了个礼，一声也不言语，退将出去。

寒霜注意到两人的手和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心中惧怕紧张得很。寒霜心道：“这游戏的NPC演得倒是逼真啊，脸也是越选越年轻标致，才十四五岁就来兼职演员啦，真正后生可畏。”此时也觉肚子饿得紧，坐过去把一碗甜汤吃得干净，瞧着碗里的银耳倒与平常的银耳不同，味道更加软糯。又拿着果子啃了起来，汁水淋淋，酸中带甜，入口清凉，从未吃过，感觉腹中更有一股暖意，四肢百骸懒洋洋的，倒是畅快。

寒霜拿着最后一粒果子，边啃边在屋子四周打量，看见墙上挂着两幅画像，一幅里面像是一名仙人，蓝衫玉立，长脸美须，斜跨着一个布袋，手提一柄长剑，嘴角含笑，神态甚是潇洒飘逸，寒霜一愣：“这画像倒像是哪里见过！”另一幅里面也是一名男子，像是一个王爷打扮，衣物华贵，腰间一副翠绿玉带，吊着一个圆形龙纹玉佩，头上束着羽冠，那脸庞却不清晰，凝神良久也看不清长相。

吃完了果子，见许久没有新的NPC剧情触发，寒霜心中疑虑：“难道要自己去寻找机关才能触发新的剧情？”遂跨入门外，进入一道曲折的回廊中。廊外是个巨大的院落，有数十只森森巨树林立，花坛中种着茶花、太阳花、月季、兰草、紫苑，却都开着，众多黑白两色鹅卵石在院中铺就了个太极图案。鹅卵石铺就一条小路，直通一个大池塘，有一石桥连接，池中央像是一座人工小岛，立着一座小山，仅数十米高，种着数棵青松。寒霜奇道：“咦，这数种鲜花花期是一致的么？品种亦是中西合璧，这游戏主人的品味奇怪得很。”

寒霜走了一圈，没发现半个人影，也没发现有其他的出口出到院外，不知刚才两名少女是从何处进来。几次搜寻之后，寒霜确定整个院落只有自己一人，心中忧虑加剧，该不是自己梦魇了？眼前所见全是梦境？或者自己晕倒在洞中，医院正在抢救，这些只是我脑中的幻象？如何最快地清醒呢？寒霜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疼得厉害，景物却一点未变。“难不成需要再次睡着，也许休息够了身体恢复，等睡醒自然就回到现实了？”一念至此，寒霜快步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开始强迫自己闭眼睡去。

良久醒来，睁眼一看，还是那个房间。两个少女却垂头侍在床旁，依然捧着食物。此时，一人盘中是一碗牛奶一般的液体，寒霜取来饮毕，味道却像是某种植物的汁液。另一人盘中放着两枚黄色的怪果子，长得像一个婴儿脸庞。寒霜心中暗笑：“荒唐，果真是昏迷了啊，连人参果都幻想出来了，倒要尝尝是啥滋味。”取来吃将下去，这次味道却是酸中带苦，果肉内里透着粉红。

见她吃完，两名少女正要退出。寒霜冷冷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两名少女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年纪稍大脸儿尖尖的少女恭敬答道：“圣女三百年闭关修行，昨日正式出关。这明月苑是渊主三百年前特意留给圣女的，说惊蛰日必定出关，复兴我碧灵渊。渊主果然料事如神，一日不差，昨日便在湖中明月洞前发现圣女降世，所以特地安置于此休息。”一段话说得寒霜心头大震，“什么？圣女？三百年？复兴碧灵渊？”。寒霜摆摆手，少女低头徐徐退出。

有了昨日的经验，寒霜便偷偷跟出，倒要看看她俩从何处进出。隐于回廊中一根柱子后面，眼看着两名少女盈盈地顺着回廊拐个弯，行至一面围墙处，面向围墙倏地消失不见，竟是穿墙而过。寒霜心里砰砰直跳，直觉碰见了生平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