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双影一双人(4)
一壶桃花茶凉透时,折颜又看了一眼自打落座便阴沉着面色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的白止,并对面同样冷着脸在沉思着的墨渊。
怎么瞧这二人怎么像是——说不准哪一刻就会动起手来。
虽说他未能想明白他们因何会动手,又或许只是单纯地需要用活动一番筋骨来宣泄这半日来的一波三折。
然不论如何,倘若真动起手来毕竟要受难的都得是他这片林子,况且他这般夹在他们中间干坐着,当真是觉着自己也要跟这壶茶水一样,凉透了~
折颜执起茶盏想要凑合啜一口凉茶润一润嗓子再开口,可手上提到半路又委实提不起兴致喝这一口,是以又搁回去,复看向一侧的老兄弟,“白止——”
他这后话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隔壁那不动如松的老兄弟却豁然起身一巴掌砸在案上,若非他这是一方石案,现下定是要被他拍出个窟窿。
他禁不住抽了抽嘴角,看来老兄弟着实是气得厉害,正欲伸手拽上一把让他坐回来再有话好说,这人却突然转身便走,不过几个瞬息的功夫人都要走得瞧不见影儿了……
他不禁又抽了抽嘴角,扬声冲着那道风风火火地背影道,“你做什么去啊?”
白止背着手确是走得匆忙,从听折颜说出小五有了身孕,直至此时,他才自不可置信的喜悦中回了神,说是大悲大喜亦不为过。以至于他一时都忘了要如何笑,而后便是怎样也合不拢的嘴丫子。
前头枝繁花茂的林子里传回来一声响亮的回话,单是听那声如洪钟的劲头儿便能晓得说话之人当下的激动心情,“去给我的两个外孙准备见面礼!”
是了,两个外孙,两个。
折颜禁不住又抽了抽嘴角,有心想回一句这八字连半撇还算不上呢,再者说没准儿还是两个外孙女呢,但老兄弟已然走得太远,他也懒得跟他费那个力道去喊。
他自林子里收回视线捞起茶盏,手顿在半路停了须臾,又将杯盏搁回了案上,人也跟着蹙眉而笑,复摇头叹了一叹,“此事说来也怪我,是我考虑不周。”
话如此说不免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不禁抬眸看向对面再叹上一句,“可谁又能想到会有如今这种状况!”
墨渊仍旧垂着眼不理人,他长叹了一息复看向掩着门的屋子,回想起小五当时的模样只觉这丫头也真是多灾多难了些,“她当时那身子虚弱得我是真怕……”真怕小五救不回来,墨渊也跟着没了……
他拈起茶盏抿上一口才将后话说得出口,“谁又能想到那般境况下,她竟也能有孕。”
屋内的气息平缓如常,他同墨渊又是丹药又是修为好一番才总算将她的亏损补回了些许,他望着当年小丫头宿着的屋子,喟叹之余又禁不住笑叹了一句,“还是个双胎!”
他长长的叹了一回,再转回来总算能捞起茶盏好好地喝上一口,沁凉茶水入喉倒也有一番畅快,“小五是个有福气的。”
纵然磕磕绊绊吃了不少苦,好在一回又一回的皆是化险为夷,如今更是要当娘了。他对面那位,蹉跎了二十余万的光阴,如今竟也要当爹了。
晃过树梢的日头或许有些刺眼,他眼眶里忽地便有些热了,“便是寻常双修也鲜少有能受孕的,更何况上古神族本就子嗣难得。”
他又将半盏冷茶拈起来,今日这茶也着实是有些滋味,复抬眼看向墨渊,饶有兴致地调侃道,“也不枉你没了那半身修为~”
……
“也不枉你没了那半身修为。”
白浅颤着睫毛撑开眼,入眼的是有些寒酸的破旧屋顶,耳边有悠婉鸟鸣自云端一点一点飘近,桃花香有被日头晒过的暖融味道,不用出门也晓得外头是个艳阳天。
她有片刻的恍惚,恍惚觉得自己还是小时候,只是心中莫名的不安,而后听见老凤凰那聒噪的声音飘进耳朵里,熟悉得让她一下子便心安的气息也就在屋外。
她很轻的眨了下眼,不觉间已是抿起笑,下一瞬笑颜又僵在唇边,人也慢慢清明过来。
她好像做了一场冗长的梦,此时醒来只觉累得全身都瘫软着,提不起一点力气。
半身修为……
折颜说,她先前重伤,是师父给她渡了半身修为,当时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多想。如今静下来想一想,当真是不肖,七万年前便累得师父替她挨了三道天雷,如又累得师父失了半身修为。
还有她没了记忆的这段日子……
屋外又传来折颜的声音,应该是同师父在说话,“你如今有何打算?”
她没由来的一滞,下意识屏了呼吸去听,却又是老凤凰自言自语似的语声传进来,“临去时我只跟她说了你给她渡修为。”
外头又静下来,她隐约听着折颜的语气像是有话还未说完,又好像有什么难以出口似的,过了少顷才又听见折颜说——
“她还不知道双修的事。”
她有一息的怔神,恍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