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

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吴宇深和闵捷原本打算双双回乡向父母宣布恋情的，没想到被突然过来东江市的吴宇深父亲吴大壮打乱了节奏。

当吴宇深赶到东江市人民医院时，穿着蓝色病号服的吴大壮正坐在病床上，整个人都蔫了。看到吴宇深走过来，他的脸上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本来怕给你添麻烦的，可是医生硬说要家属签字。”吴大壮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声辩解着。

吴宇深心中一沉：“爸，出什么事了？”

“最近我走路总是摇晃，容易摔跤，视力下降得厉害。我以为是玩手机玩多了，去看了眼科，没想到医生给我开了一堆的检查，最后说是脑肿瘤，而且建议我到大医院来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严重。”吴大壮嘀咕着。

吴宇深怔了一下，说道：“我先去找医生问清楚情况。”

他转身出了病房。从小到大，父亲除了偶尔打骂他，很少跟他交流，他一次次目送父亲出差跑长途，看到更多的是父亲结实的背影。他工作以后，父亲几乎没来过东江市看他，只是有时打个电话给他，两父子依然没话说。没想到今天的父亲显得这么单薄瘦削，这么无助。

吴宇深按捺住心中万千波澜，找到把吴父收治住院的陈医生询问情况。“影像学检查发现患者的颅脑深部长了一个直径9厘米大的肿瘤，阻塞了脑脊液的循环通路，造成脑积水，导致走路摇晃。而且，脑压越来越高造成视神经萎缩，须尽快进行手术切除，否则危及生命。”

吴宇深倒吸了一口冷气：“手术难度高吗？成功率有几成？”

“手术存在一定危险，任何手术都不能保证100%成功。”陈医生同情地看着吴宇深，“一般是采用开颅切除手术，可以力争做到完全切除或大部切除，预后必需加上放射治疗。现在还可以采用锁孔微创手术，出血少、开颅范围小，但是手术材料费比较高。建议家属和患者好好商量一下，不过一定要快，这个病拖不得。”

在医学诊疗过程中,医患双方总是存在着医疗信息不对称。而且不同医生的医术总有高低，对病情的判断和诊疗方法也不一样。吴宇深多留了一个心眼，随后打电话向人脉资源丰富的陆时雨打听市内著名的脑科医生。

“我不认识这方面的专家哦。不过没事，我替你好好打听一下。”陆时雨说。她其实心里面已经有了合适的推荐医生人选，但她同时在想着别的事情。

“拜托六姐了，哪怕请再贵的医生，用再好的药都没关系。”吴宇深话语里难得流露出他的情绪。

“没事，你别着急，我尽快回复你。”陆时雨安慰道。她这段时间正愁着怎么把吴宇深和杜悠然重新牵到一起，这真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正是时候。

吴宇深等陆时雨的消息等了两天，末了，她只是发了条抱歉的信息，说自己不认识人。吴宇深翻查着自己手机的通讯录，真恨自己找不出一个能帮得上忙的人。这时，倒是人力资源部的李冰清副部长伸出了援手。她一听说吴宇深要请假照顾父亲，很关心地问了老人家的病情，还给他推荐了一位名医——市人民医院的脑科专家卢灵主任，据说还是省领导的御用保健医生。然而李冰清并没有卢灵的联系方式。

吴宇深苦笑不已，一般医生自己信不过，著名医生请不来，真是进退两难。他再次向陈医生打听情况时，对方已经不耐烦了，言语近乎呵斥：“患者的手术都是医院根据各方面情况评估后进行手术排期的，哪能由患者指定医生呢？而且卢灵主任是大教授，我们哪敢给他排手术，除非他个人愿意接手术吧。”吴宇深知道方正在市人民医院上班，于是又去找了他，方正为难地挠挠头：“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患者都想找最好的医生。但是我听说卢灵是公开反对患者挑拣医生的，他说大医生都是从小医生做起的。”

也许是销售出身练就了吴宇深的韧劲，他打算亲自去找卢灵。卢灵不出门诊，他就上医院官网找卢灵的照片，然后死守在医院办公大楼门前等候。保安向他摆摆手：“像你这样找过来的患者太多了。不好意思，我不能让你进去，否则我的饭碗都要丢了。”

“没事，我明白。我就等在这里吧。”吴宇深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可是他又等了两天，还是没遇上卢灵，陈医生那边已经催着他签字做手术的事情了。“你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卢教授又不是天天坐班的，或许人家出差不在呢。”保安多次规劝他。

当陆时雨轻描淡写地把吴宇深老爸生病住院的事告诉杜悠然，杜悠然几乎一蹦三尺高：“表姐，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就知道你沉不住气。”陆时雨轻叹一口气，“吴宇深是一匹野马，想要得到他，就得驯服他。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你不能轻易帮他，一定要等到他向你求助才行。”

杜悠然赞同表姐的话，但是她知道吴宇深是多么骄傲的人，要他低头谈何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