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晚宴的男主角——杜悠然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好几个眼尖的亲戚早就众星拱月般把他围住了。杜悠然朝吴宇深努了努嘴：“看，我爸来了。”

刹那间，吴宇深仿佛血液凝固了，眼里一片茫然：“那、是你爸？”

“嗯，莫志刚。”杜悠然声音都充满了自豪感，“我随母姓，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是我爸。”

一听到莫志刚的名字，吴宇深确定就是他了。时光把莫志刚从二十多年前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变成了眼前和蔼可亲的大叔，但吴宇深觉得他的嘴脸分外丑陋。吴宇深记得在他小时候，他好几次看见莫志刚送他母亲回家，还给他糖吃。后来他家的争吵声日渐增多，最后他母亲抛弃他们父子离开了。他爸爸在酒醉之际咒骂着“莫志刚”这个名字。

吴宇深攥紧拳头，使劲按捺着心中的怒火，随杜悠然来到她父亲面前。“爸，这是我朋友吴宇深。”杜悠然小鸟依人般粘着吴宇深，脸上露出娇羞的神态。

莫志刚颔首：“欢迎你过来。”吴宇深仔细打量莫志刚的神情，他确信莫志刚并没有认出他来。他和莫志刚闲话家常，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却愤懑难平：眼前这个男人活得好好的，自己的母亲却已长埋地下多年。母亲最后几年跟着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他害死了母亲？他可曾忏悔自己勾引良家妇女，毁了一个幸福的家庭，抑或恬不知耻？

“年轻人，好好努力。”莫志刚拍了拍吴宇深的肩膀，对女儿看中的这个“朋友”很是满意。如同他往常慰问下级单位一样，他言语中不吝赞赏，并投去寄以厚望的目光。

在陆时雨的从旁起哄下，吴宇深敬了莫志刚一杯酒，和着满腹心酸一饮而尽。七年前吴宇深从清北大学毕业时，品学兼优的他有着很多出路，包括出国深造或留在首都工作等，但他鬼使神差般选择了到东江工业集团任职，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曾经在东江工业集团做过财务工作。在吴家，吴宇深母亲的名字成了一个禁忌，他父亲不让他提，他外婆也不提。吴宇深很想弄明白母亲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东江集团无意中给他提供了很好的机会。他利用职权之便，多次悄悄翻查东江集团的档案，通过账本的蛛丝马迹发现他母亲和时任一把手莫志刚有着莫大的关系……

吴宇深稍稍收回了思绪。在亲戚们的簇拥下，莫志刚很快离开了。杜悠然心情大好，搂着吴宇深，整个人都粘在他身上。吴宇深玩味地捏着她的下巴，喃喃道：“这么像的一张脸，我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他捏得杜悠然有些疼了，她不满地想推开他，他猛地俯下身咬住她的唇，同时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远处的月亮也娇羞地躲进了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