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坏

一觉醒来，段棠梨有些茫然，环顾了一下四周，依稀觉得最后的记忆片段似乎不是顶格在这张床上的。

她从柔软被褥里撑起恍若无骨的身子，赤足踩在纤尘不染的羊毛地毯上。周围的一切都与从前一样，唯独床头放着的玫瑰画框是新鲜来客。

幻彩玻璃在青阳下折射出细腻光泽，玫瑰一枝一蔓尽情舒展，关于昨晚她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记忆随之一点点复苏。

“啊……”段棠梨低叫了一声，终于回想起昨晚顾翊抱着她回到房间的过程。

具体的细节已经被睡意磨灭了，但是身体碰触的感觉还残留在肌肤里，隐隐约约提醒着她昨晚彼此有多么暧昧。

段棠梨努力不去回想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感觉，把记忆推进到更早之前，他们还在看电影的阶段。

想起他们第一次一起看的电影居然是《教父》，她摇头失笑。严肃又戏谑，现实又荒诞，与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有着相同的格调。

她不禁开始思考彼此到底是怎么从毫无感情的合作伙伴，发展成了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有言在先丑话说在前的人是他，主动靠近一再挑引的人也是他。绅士到为她打开每一扇门，孟浪到敞着睡袍抱她，却又止于眼角边一个轻轻的吻。

足够正派，足够恣意，收放自如。

段棠梨始终想不明白，只能为顾翊的行为安上一个常规的理由——向来神机妙算的笑面阎罗也有失算的时候，忽略了自己也是个正常男人，既有正常的需求又不想外面传得风言风语，经过一番考察觉得她这个协议妻子还挺本分，所以转而向她寻求满足。

再这样发展下去，或许他们就要成为那种典型的豪门夫妇，互相慰藉却又不上升到感情层面。

段棠梨瞥了一眼窗外。人间四月芳菲尽，这院落却莫名春光安好。

如果是顾翊的话，这种方式或许也不坏吧。她模模糊糊地想。

如温水煮青蛙一般，不知不觉陷入他排布的温柔陷阱之中，情缠意绵。

*

紧接着顾氏集团的辟谣后不久，火花的独家代言人官宣也来了。团队不用花一分钱，直接空降热搜第一。

这是属于段棠梨全体粉丝的高光时刻，群情汹涌，连带着已经凉透的蒋晚秋又被拉出来当靶子打了一遍。

【蒋晚秋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我从六年前就开始粉棠梨了，她是从跑龙套开始做起的，那个时候才刚刚能接到一些有台词的小角色。今天她的每一项成就都源于当年的一步一脚印，不是任何人可以抹杀的。】

【棠梨仙女，实至名归。】

【段棠梨的资源也太好了吧！说是内娱第一女演员没人反对吧？】

【为棠梨感到骄傲，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一再靠才华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大甲方。】

……

得知这条信息的时候，段棠梨正在顾氏影业的办公室里，商谈着《再生花》的相关事宜。茶歇期间孟梦将消息告诉了她，眼底藏不住得意。

瞥了一眼会客室的方向，孟梦笑说：“我说怎么今天顾氏的人特别客气，你看那个李制片，明明我们跟《末日星火》也没什么关系，他还特地来跟你道歉，原来是火花官宣了啊。棠梨，你这江湖地位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段棠梨转着白色小茶杯的手柄，淡淡一笑：“他们不是看在火花的面子上，是看在顾翊的面子上。”

后来她从顾烟燃那里辗转得知，由于蒋晚秋一事，顾翊把顾氏影业上下都整顿了一番，尤其是直接涉及的《末日星火》制片人李焘，可被集团审计部折腾得够呛。好在李制片不是杨纲之流，经得起调查，最后逃过一劫。

虽然没有任何正式公告或者要求，她已经实质上成为了整个顾氏集团的座上宾，哪个敢怠慢？

孟梦很有维护自家艺人之心，扬了扬眉，话里话外还有些气没纾解：“给他们点教训也是应该的。蒋晚秋造谣之后，顾氏影业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辟谣，就这么任我们孤军奋战，一点都不重视。”

段棠梨微微垂眸，口吻凉淡：“那蒋晚秋后台硬，顾氏底下人不敢轻举妄动也正常。顾翊从美国回来一发话，他们便连夜加班加点辟谣了。”

孟梦扭过头去轻哼一声：“算他有点良心。”

“梦梦姐，我发现你是越来越爱记仇了。”段棠梨唇边笑意明灭，嘴上像是念叨她记仇，眼底一点嗔怪的意思都没有。

孟梦拉着她的手，笑道：“那是因为我以你为骄傲。”

与顾氏影业的人谈完事情之后，段棠梨想起火花总部同在顾氏国际金融中心，只有数层楼之隔。

顾烟燃是自己的伯乐，她觉得应该去道一声谢。

既是顺道，段棠梨便没有预约，直接去了火花的办公室。况且现在她是火花的独家代言人了，出入任意，也不需要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