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

段棠梨转过身，纤细十指抵着顾翊的胸口，试图远离那危险的热源。她轻咬了咬下唇，眼底唤回几分清明：“你倒是说得好听，能不能演好殷葵还是未知呢，就开始谈主导了。”

方才差点被他蛊惑，中了迷人的诡计。

见她后知后觉，敞着衬衫领口的男人斜靠在床头，双手蛰伏在窄腰两侧。顾翊就任由她摆布，好似她不是在徒手按着他，而是张罗着拘束的绳络。

顾翊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一双黑瞳一瞬不瞬地盯着段棠梨，硬生生看得她指尖发软，月牙似的指甲失力刮过他的胸膛。

她指尖有意退缩，却被他一把擎住了，眸色沉得骇人。

顾翊压着嗓音，语调深长：“你要演好殷葵，这样怕，可不行。”

他太会抓住她的命门了。一听到与演戏有关的，段棠梨便板直了背脊，刚刚还要退缩的指尖在他手心里不安分地划动起来，满满写着不服软。

她轻挑起黛眉，尾音上扬：“那你倒是说说，前些天我是哪里没有演好。”

顾翊握住她的指尖，按在掌中慢条斯理地摩挲着。丝丝的痒窜入敏感的手心里，段棠梨下意识又要躲，却再次被他压住了。

“还躲？”像是规矩严厉的导师，顾翊眼里带了训诫的意味，言辞较真起来，“见别人迎过来就躲，太怯了，不是殷葵的作风。”

骨节分明的大手很强硬，他将她压在自己的股掌之间，语调不容置喙：“我只是碰你的手，你都这样怯，要是递过来的是刀子呢？殷葵那样的性子，就算看到什么骇人的东西，也只会冷笑。十八年以来她被保护得太好，骨子里有一种自信，在任何人事面前都可以流露最真实的情绪，而不必担心招致什么恶果。”

无须尝试，段棠梨也知道自己的力气挣不脱束缚。她有些不服气地盯着顾翊，他的黑眸清亮而沉静，似是铁了心要教导她。

对峙了一会儿没有结果，段棠梨也不白费力气了。稍稍平静下来后，她开始沉下心思考虑他说的话。

与其说他的话有道理，不如说他现在的姿态就很近似殷葵。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要她听话，要她服软，蛊惑不成就硬来，不择手段。

“殷葵的情绪很淡，她对任何人事都不用力，不会这么狠。”段棠梨嘴上说着戏中人的事，眼底却是含着对他的控诉。手腕还被他不容抗拒地捏着，这可不是小殷葵的作风。

“殷葵的确不会很用力，”顾翊漫不经心弯了弯唇，指间按压的力道改成了揉，嗓音在她耳边轻飘，“只是娇养惯了，一身反骨，偏偏要行与众不同之事。”

他好像真的在跟她论戏，手上的动作却更近乎于调情。

掌心又酥又痒，似有火苗在细细地烫着，段棠梨渐渐焦躁起来，清丽眉心半锁，唇齿交磨着不耐：“你用这么多词句包装她，到底想说什么？”

顾翊轻笑，字正腔圆：“就是叛逆。”

吊了半天的胃口，他终于收紧了悬线，以一个词语切断，谜底乍破。

殷葵未必有多讨厌蓝色妖姬，更多是不想让林俞明觉得猜中了她的胃口，另外可能还带着一丝看他狼狈尴尬的恶趣味。林俞明越要讨好，她偏不让人称心，永远倨傲在上。

段棠梨顿了几秒，慢慢觉得殷葵这个角色真有一部分顾翊的影子，才会被他拿捏得这般通透。而他比小殷葵更不着情绪，永远飘在水云之间，执掌着阴晴圆缺。人间打雷下雨，他依然光华昭昭。

“叛逆。”她微垂下眼睫，有些失神地重复这个词语。

顾翊慢慢凝视她精致得近乎脆弱的脸颊，在淡薄如云烟的眉眼之间，看出了这个词之于她的陌生感。

当她出现在他面前，以最柔和没有锋芒的姿态，将心底所有的尖刺都小心收起来，游走在声色犬马的名利圈里，不染一尘。

背后没有大树的一枝棠梨，要是胆敢显露一点叛逆，恐怕早被封杀雪藏了。她能够走到他面前，是费过很多思量的。

“试试回想你的叛逆期？”顾翊只能把发条拧转回去，试图让她从更久远之前的时光里理解这种感觉。

段棠梨顿了顿，柔唇抿成一条直线：“我没有过叛逆期。”

她向来是最乖的，却没有人来爱她了。

很简短的几个字，也没有什么语调起伏，蕴藏着巨大的暗潮。那种平静沉甸甸的，压在心口上直教人发疼。

再强硬的铮铮傲骨，都要被她那双乌亮的水眸折成绕指柔。眼底泛起心疼的情绪，顾翊松开了紧扣的指节，只敢轻轻捧着她的掌心。

他慢慢放低身姿，深深看进她的眼里，薄唇将语句磨得细腻，一点点喂进她的耳里：“那你试试对着我叛逆？”

段棠梨轻轻摇头，唇边含着柔软无伤的笑意：“不行。对一个人叛逆的前提是，你内心知道无论自己做了什么，这个人都会包容你。”

她虽然选择相信他，愿意把一直背负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