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
一辆装尸体的车从偏门运出了皇宫,守城的将士拦下了赶车的小太监。
“干什么呢?”
小太监赔笑几声:“如今这宫里头变了天,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最是不好过,这不是圣上刚刚命令清了那位云妃娘娘的宫。这些都是她宫里死了的人。”
李麦登基以后,先是撤了所谓的国师,接着就秋后算账到了云妃娘娘头上,小太监话说得很是委婉,但哪里是清宫,那应该叫屠宫。
云妃娘娘本来就出身低微,原本全是仰仗着太子在内阁才有了话语权,如今太子倒台,内阁躲都来不及。
云妃娘娘,臣只知圣上后宫空悬,哪里来得云妃娘娘。
云妃宫里头的尸体确实没有往外运完,侍卫还想再瞅瞅,小太监拦了一把,侍卫立刻警觉,你要干什么?
小太监立刻赔笑,说哪里哪里,不过是这些下人死得凄惨,怕冲撞了军爷。
侍卫狐疑地看了看太监,将盖在尸体上的破布抻下来,天寒地冻,这尸首倒不至于臭了,但是也正是因为冷,有的尸体被冻住,再搬运得粗糙些,尸体跟碎了一样,实在是惨不忍睹。
侍卫恶心地捂住了口鼻,冲小太监挥了挥手。
小太监将车马拉了出去,马车奔着乱葬岗的方向驶去,在脱离了皇城视线之后。太监下马,将层层叠叠的尸体推下去,露出了下面脸色非常难看的人。
他坐直了身体,全身上下满是化了的血水,胡子拉碴蓬头垢面,挠了挠自己手上的冻疮。
小太监颤颤巍巍叫了一声:“太、太子殿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废了的前太子李程。
嘉乾帝一纸遗诏,长公主李麦继位,李程所有的隐忍与筹谋尽数成空。
上辈子的北陵第三任君主,这辈子的丧家之犬,当真是好不狼狈,这一切都是因为……
李程从牙底搓出来两个字:“隋霜。”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提醒:“太子殿下,不早了,咱们走吧。”
李程被废是因为囤积军火、豢养私兵,他的军火查出了东宫的那一批,但当初嘉乾帝修建十二灵台的时候他掺过一脚,狡兔三窟,他当时还给自己留了后手。
那些兵力虽然不够他做什么,但是护送他离开北陵还是够的。
这步棋甚至是他没有重生回来之前埋下的,后来因为收支紧俏,李程还想过要不要撤掉这些私兵,曾经的李程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喃喃自语:“我真后悔在隋霜的怂恿下救你,没想到最后取代我的居然是你。”
李麦,一个上辈子看着他的脸色过日子,最后被他和亲还要感恩戴德的杂碎。
他重活一世,自认为比上辈子要聪明顺利许多,李程甚至觉得自己一定就是天授之人,所有的东西于他而言都是近在咫尺,唾手可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小太监不住回头,李程的脸色让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但是他更害怕后面的追兵。
新上任的女帝最近的皇宫中大肆搜索着什么东西,无暇他顾,倘若不是这样,李程估计早就死了几百回了,哪里能够顺着这个空档逃出升天。
小太监小声劝解:“殿下,咱们找个小国躲一躲,等到风声过去……”
“不。”李程拒绝。
小太监心里一跳,想再劝解两句,便就刀光闪过,冷风穿透他的脖颈。
刚刚救李程逃出皇宫的太监眨眨眼睛,这才意识到,原来那刀光是来杀他的。
他吭都没吭一声,软倒在地。
李程甩了甩刀上的血水,拔刀砍断了马车与马匹之间的绳子,收刀归鞘,他翻身利落上马。
马匹没了束缚,向前踢踏踱出几步,李程一勒缰绳,于乱葬岗上回首凝望北陵的京城。
小太监的血还在不断的涌出来,热血将深厚的雪地化出一个坑。
李程这才接上上半句话:“我要去南冶。”
他的眼睛里面有一把熊熊的火在烧,要烧尽这个不再对他俯首称臣的北陵。
李程逃跑的消息将在两个时辰之后被发现,而彼时的隋霜刚刚苏醒。
她的意识还不太清醒,而二马和徐宁妄就在隔壁,两个人对着一屋子的书卷相顾无言。
这些书卷都是从皇宫以及各个皇亲国戚那里搜寻而来的,所有的内容用各种方式解释着一句话。
白月魂,天下至毒,无药可解。
二马长长呼出一口气,哑声说:“这是我从皇宫中找到的所有的内容了。”
他们仍然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东西。
刚刚青竹过来看了一次,隋霜的毒药随时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徐宁妄注视着这行凭平平无奇但好像又在无声宣判谁生死的字,忽然单手将其撕成两半。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