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查

待桑落织他们走后，谢无衣便随意抓了一个奴仆来替他指路。

那奴仆显现不满，却又因为之前苏家主事先说过，便不情不愿的带起路来。

去赵姨娘的院子里需要经过一个花园，映眼入目，便是青水翠竹，小池留径，大片大片的芍药花簇簇而生，像似丹青与油画的会合，底下则小径罗布，通向各方。她与谢无衣跟在他身后，观察四周。

许是心中有怨，又可能之前关于赵姨娘的传闻。那奴仆越走越快，像是健步如飞。

谢无衣淡淡看着，面对他那显而易见的小心思并没有多理，只是一直迈着他那双大长腿闲庭信步跟在他的身后，然后又至终落后半步有余。

他环顾四周景色，看了一眼那些翠竹，又垂首看了一眼那些艳丽的红芍，那双如同西域古国中上好的黑玛瑙的眸子里像似对此充满兴味，又像是一片漠然，恍惚间又带着几分讽笑。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他身上半分。

梁再再既没有奴仆小厮的健步如飞，更没有谢无衣的大长腿，她刚开始跟在谢无衣的身后趋步趋跑地走着，最后颇为忿忿不平。

该死的身高！该死的大长腿！！该死的谢无衣！！！

正值盛夏，微风吹来晚霞浮云万里，五彩的光晕将白云点映，她不自觉抬头凝望了一瞬。等她再次回神谢无衣与那奴仆便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梁再再连忙环顾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正当她为此发愁，打算碰碰运气之时。

在夕阳下反射着的紫色凤尾泛着凌凌流光蝶翩翩飞来，所到之处散下点点磷粉。

那是寻人带路的蕴灵，她只有在书上才见过。蕴灵翩翩而飞，在她的眼前转了几圈，紫色蝶翼从她面前滑过，像似树叶脉络纤细小巧，仿佛一折就断。然而连通筋脉之间的间隔又将近透明，在空中折射着点点微光，给人的感觉像似美人鬓上的镂空细蝶簪。

梁再再一时间美的缓不过神。

她跟蕴灵蝶一路向前走去，等她再次看到谢无衣时，他正处于满院春色。

他转身回头看她。顶上墨带微扬，未梢的发丝也被风吹得轻轻扬起，他浓黑如墨底下烫满金纹符纹的衣袍也在此刻收敛风采，泛起暖意。

他看到她时，目光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变淡淡的样子，像往常一样看她。晓得如此夕阳下的光晕依旧映衬在他的眉间，在原本眸中时常弥漫的寒意与丝丝阴鸷也在此刻仿佛顷刻散退，化为群玉山头中静静流淌着一汪星池。

目若寒星。

梁再再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冒出一个词来。

等她回反应过来后，连忙转移目光不再看他。

谢无衣见了她的举动，莫名地升起一丝不悦。礼尚往来，他收起目光瞥开眼，率先动身往了一条小路走去。

明明先前是花团锦簇，到了最后却是荒凉一片。

蕴灵蝶在一处院门前停下徘徊片刻，等谢无衣来了，又化为流粉飘散在半空之中。

踏入院内，地上一片狼藉，隐隐看去还有着来不急冲刷的暗红血印。

梁再再抬眼环顾四周，只见白纸黄符被风卷得飘飘洒洒不肯落下，院中错落支着几个纸扎人，做功粗略，表情挣拧，底下支着一根竹竿插入地里，又或者搭在墙面半支半靠。

与此同时白纸做的脸上描绘的嘴角将翘微翘，眼睛又是一坨黑色中留点白充作眼珠子，而底下脸颊边挂着两坨高原红，万一例外地盯着他们看。

梁再再看得心底发麻，又靠近谢无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