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访

第二日一早，四人未来及动身，便被苏家主相请一聚。梁再再他们来到之时，苏家主起身向他们走了几下，拱了拱手。对着他们像是奉承道，“几位道长可住得习惯？”

傅长醉依旧挂着笑，“自然。有劳苏家主挂念。”

几番下来，苏家主回坐高位，面露愁色，像似着急地说道，“不知几位道长对府中怪事可有些眉目？”

梁再再闻言诧异，这才过了一天，你当上发条呢？

桑凝自然不能将自己心中猜测如实相告，她正准备隐去一二，敷衍一下苏家主，便听说谢无衣漫不经心地说道，“先前奴仆惨死，怪怪连连，可有调查过他们与赵姨娘何种种关系？就好比如……狗仗欺人等等之类的。”

苏家主一时错愕，回过神正准备说出什么，忽然堂外狂风大作，不知那处而来的白纸黄符滚滚翻飞，将厅外的盆栽卷落在地，最后汇聚一团向他们袭来，几个奴仆站在最外围，来不及来众人反应，那黄纸符刹时贴在他们身上，吸光了他们的精气。

几人结印来挡，护住剩下的其他人。不知过了多久，狂风未停，黄符纸也越来越多，到了最后像似一堵扑面而来的大墙。

谢无衣一边施法一边道，“快把角落的灯熄灭！”

梁再再离得最近，立刻跑过去将油灯摔落在地，原本摇曳的火苗立刻化为一缕黑烟。

等到全部烛火熄灭，狂风也逐渐停止，谢无衣没好气的说道，“谁点的灯？”

苏家主连忙问底下人，“谁叫点的？“

“是严姨娘吩咐的……”

话音刚落，外面便有奴仆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惊慌失色道，“家…主……严姨…娘上吊自杀了……”

众人脸色一凛，连忙向外赶去。

严姨娘原唤严芳，在十二年前被苏家主纳为妾室，为人一般，但极为喜欢金银财物，同时还极受苏家主宠爱。

等她们来过去之时，入目的正是一具悬梁女尸，颜面青紫肿胀，眼球凸胀。梁再再身体一抖，面色煞白。

而苏家主看到后手脚一软，扶着奴仆站到一边吐了出来。

奴仆忍着惧意按苏家主的吩咐将女尸放下，桑落织抬脚踏入，头也不回的说道，“快去禀明官府。”

谢无衣走进去并没有翻看女尸，而是站在桌椅前细细环顾。

过了一会，外面的奴仆进来道，“家主吩咐我告诉各位道长，他身体不适，回房歇息了。”

傅长醉一边和桑落织查看女尸，一边点点头，以表理解。

奴仆继续说道，“家主道严姨娘的事不用禀报官府……只是有劳各位道长了。”

桑落织顿了顿，一时之间众人沉默了下来。

梁再再恍然想起，在她所知的封建朝代，妾奴几乎处与同等位置，死了便是死了，或许会有那么几个人为他们所悲鸣，除此之外一张草席，荒草丛生，没人想记得他们……

梁再再一片沉默，有点透不过气。她想起之前凌虚宗桑落织与人切磋时，质疑她身为女子的话语还有其他的明里暗里鄙视女子的话。当时因为声音不够大，不够响，所以她假装看不见，看不见，只是更大声地覆盖住它们。

让桑落织听不见，也让自己听不见。

然而却在此刻连同奴仆的那一句话都无比清晰地在耳边响彻，像似冬季里的一阵让措手不及的寒风。

或许是梁再再与其他人相比太过沉默了，又或许她一路来都不算安静，突然的沉默使得谢无衣不自觉地看了她一眼。

看着她不同以往的沉默，他只是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桑落织很快回过神来，低头查看着，过了一会，才说道，“不是自缢。”

“找到了。”傅长醉抬起手，手上沾着黄色的粉末。他抬起头，沉声道，“是求神香。”

求神香是苏家所产。

苏州作访在三里之外的一处丘陵上，傍山而建，临水而作。

四人顺着羊肠小道往里走去之时，已临近夜幕。为了节约时间，四人各自分开。

桑落织继续往里走去，傅长醉查看制烟之地，谢无衣去后山的树林看看有没有问题，她则是看看作坊后院里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