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虽然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些冷漠，但是多萝西真的觉得自己腰要断了，肩部肌肉也因为侧过身拥抱有些酸胀。可是奎妮的情绪像翻腾的海啸，风平浪静的假象被完全撕裂，抽泣和泪珠被不加克制地发泄出来。

一个人面对无望的未来一定很煎熬吧，连自己都照顾不太好的年纪还要时刻关照着妹妹，有机会可以放声大哭太难得了。多萝西害怕一点微小的动作都会打断奎妮，只能想象自己是一棵长在车内的歪脖子树，僵着身体一动不动。

要承托一个人原来是这么不容易的事情，无论是重量还是情绪。多萝西只能苍白地轻抚奎妮的后背，支撑她哭到忘我全然失去支撑力的身体。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过于猛烈的感情，只能颠来倒去“会好的”“会过去的”两句话。

多萝西自知“你一定会痊愈”是句比荒地的风更靠不住的空话，她所能承诺的只有尽力救治奎妮。

同样无力的承诺，这样的承诺她和玛丽做过太多次，连自己都要产生怀疑。

曾经玛丽莲将伤口掀开给她看，预判自己死期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她那个时候又是怎么安慰玛丽莲的？说了什么话呢？

有些人有些事回忆起来就像撕裂心上的旧伤口，旧伤口上新伤口堆堆叠叠，将心脏撕扯得血肉模糊。

自我保护机制受不了这种自虐，将回忆模糊处理。只有午夜梦回，大脑自己都不清醒的时候，回忆才有机会出来，用刀将心脏划得稀烂。

她是长在车里的一棵歪脖子树，正在被奎妮的悲伤情绪冲刷，浸泡在冰冷的痛苦里，失去知觉。

如果是纽特在这里，他会说什么呢？总不会比她更笨嘴拙舌了。

大脑在阻止她继续往下想玛丽莲，用同样有耀眼金发的纽特替换。她想起纽特背贴车窗，因为个子很高，上半张脸藏在黑暗里，只有丝缕月光从做了遮光处理的车窗溜进来。

苍白的月光被纽特的金发染上温暖的颜色，衬着他唇边的微笑。明明车里连灯都不好开，但却像燃起了温暖的篝火。

乐佩的魔法长发大概也不过如此。曾经被刻意忽视的小苗头在接触中迅速生长，而多萝西直到现在才发现，这棵让她不省心的小苗并非玫瑰，而是棵猴面包树。

而她发现得太迟，已经无法把它完全清除掉。猴面包树不需要多精心的养护，给点雨水就能灿烂。多萝西只能眼睁睁看它健壮的根系扎根心脏，舒展枝丫，长出荫蔽她的伞盖。

太迟了，她只能看这棵猴面包树是要无止境地吸收养分，最后把她撕裂，一起灭亡。还是带来绿茵，与她共生。

“砰！”火光冲天的商队营地突发枪响，让抽泣的奎妮浑身一抖，一声呜咽变成惊呼。多萝西用力将她护在怀里，安抚她受到惊吓的神经。

“发生什么了？会不会是米娅出事了？”奎妮泪痕未干，闪着泪光的眼睛任谁看起来都于心不忍。

多萝西帮她系好安全带，推门下车:“我去看看，你在车里等我。”

多萝西推开车门的瞬间，驾驶座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反射出金属光泽，吸引了奎妮的目光。

她想命运女神已经给了她指示，安排好后面的道路。

然而多萝西还没有向前跑出多少，她的朋友就先冲出燃烧的商队营地向她跑来。托马斯拉扯着一个男孩，纽特和煎锅人手抱着一个女孩，哈莉特和布伦达叫喊着:“发车！发车！”

豪尔赫跟在后面，跑出几步和营地拉开距离，回身扔出一个□□，给熊熊燃烧的帐篷再添一把火力，才跟上奋力奔跑的少年。

多萝西快步跑回车边，将两辆车车门尽数打开方便他们上车，又爬上车发动车辆，打开远光灯为朋友们指引方向。

不知道三个小孩里有没有免疫者，于是小孩被尽数带上豪尔赫的车，托马斯推搡着纽特上多萝西的车说只能挤挤。

多萝西是个急性子，听到车门关上“砰”的声响就一脚油门，向右打满方向盘，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开车窜了出去。

车辆一骑绝尘，后座来不及系安全带的三人被惯性甩得脸贴脸，F字开头字母都要到嘴边。

“Sorry——”多萝西拖长声调，并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商队营地现在是什么情况？米娅呢？”

“米娅刚刚被哈莉特带上他们那边了，除了收到点惊吓其他都很好。”托马斯安抚眼睛通红，急得要哭出来的奎妮。

“营地马上就要烧成废墟了！不过也是他们活该，那个头儿劫持小孩儿，威胁我们要是不让他们离开就和我们鱼死网破——”煎锅忙着系安全带，嘴上不停，和多萝西分享惊险经历。

多萝西观察后视镜，豪尔赫的车也已经跟上她，接话:“然后呢？”

“托马斯超勇的！他从后偷袭，给那个头儿拳头吃，逼他放了孩子。他还挺能打呢，和托马斯平分秋色吧。危急关头是我们的二当家纽特！”煎锅系好安全带，比出射击手势:“砰！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