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逢春
上前去:“见过容之郡主。”
说着,作势行了个礼。
他没有想到的是,谭君宜的神情并非他想象中那般慌乱失神,没有任何做了错事被抓包的羞耻感。
他的确善于察言观色,谭君宜面上的惊讶,也确实不是因为做错了事。
她只是惊讶在,楚彦方才还要抓她来着,如今被教主叫去说了几句,倒立马对她毕恭毕敬起来了。
楚彦心里明白,宋铭劫对她这个态度,这姑娘今后迟早是要凌驾于他之上的,不能过于失礼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谭君宜也不自作多情,只是听着楚彦自己说找她做甚。
“郡主,你初来乍到,对武林中的很多规矩不清楚这能理解。我们宏教规矩不多,只是在下多少有句忠告。你在武林之中,最好不要使用一些妇人手段。好在你今日遇到的是我,否则下毒这种事若是被抓到了,不论有没有恶意,都是杀无赦的,谁都护不住你。”
谭君宜回头看了眼炊房,立马明白了楚彦在误会些什么。
谭君宜不否认,初来武林时想过用下毒的手段。但她也从不是个顽固不化之人,她听得进劝。
自从那宋释对她说过不能下毒以后,她便弃了这条路。
如今到炊房来,纯粹是觉得外面太嘈杂,来讨个安静的。
楚彦见谭君宜满是不屑,心有不快,便道:“郡主,不论你在京城里有多么高的地位,多么硬的靠山,如今在武林也是孤立无援的。还请您不要再任性胡为,平白给旁人添麻烦了。”
谭君宜一声冷笑:“楚帮主,您说了这一番话,我便只想问一句:您凭什么说我下了毒?”
楚彦一愣,见到谭君宜神情镇定非常,突然有些动摇。
是啊,他如今是空口无凭的,既不知炊房之中给众位英雄好汉的饭菜里有没有毒,更不知这毒是否是出自谭君宜之手。
他脸微红,却也不抵赖。
他本是个最会从旁人面上直窥其内心的,如今见谭君宜这般,便已知道是自己错了:“是在下失言了,请见谅。”
谭君宜眼波微转,其实她方才也一直在想着对策,本有一计,但凭她自己无声无望的,实难达成。
但如今面前这人,商帮帮主,却是再合适不过的。
谭君宜站起身,仰头看他;“帮主,你既要我原谅,便需有些诚意,这才是武林中人该有的风范,对吧?”
楚彦皱了皱眉,虽不知她想做甚,却也明摆着不是好事。
“郡主想要在下如何补偿?”
谭君宜笑了:“不愧是帮主,为人直爽,我便也不绕弯子了。我想请帮主替我去与外面那些好汉们传句话,就说比赛方式变了,不比武功,比马球。”
楚彦听了,险些没站稳。
他很少将惊讶这般明了地写在脸上,怒极反笑:“容之郡主,我知道您出身高贵,呼风唤雨惯了,但却真的不知道您有这般的熊心豹子胆。”
楚彦没有给谭君宜回答的机会,自顾自道;“我不知是谁给你的胆子。你父亲是宰相,最知国法,难道你竟全然不明,假传圣旨是重罪吗?我方才的确有口舌之失,却也不至要把身家性命交与你手吧?”
谭君宜却依旧不动声色,道:“帮主何必反应如此剧烈?您方才被教主叫去,如今对我态度如此转变,我大胆猜测一下,想必是教主对徒弟人选有所授意吧。您向来不是多话之人,看您如此大费周折来给我忠告,想来也是因为教主中意的徒弟是我,我没猜错吧?”
楚彦见谭君宜说得面不红心不跳,他却愈加惊了,只听谭君宜接着道:“既然是为教主做事的,那你们教主的心意,就是你做任何事的宗旨。既然教主都如此授意了,您顺着他的意思做便是了。利人一千,利己八百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楚彦听她的话,便觉得心胸之内吊着口气,却偏偏她说的每个字都是对的。他最终还是放下了那口气,苦笑道:“既然如此,便这么办吧。”
说来这事处理起来也是简单,他找了几个人搬走了擂台,再按谭君宜说的,对众人言道,教主有令,擂台赛无甚趣味新意,改比试方式为马球。
不出所料,此决择引起了许多人不满。
马球本是朝廷那些王公贵族们闲来无事玩着作乐的,作为武林人比试的项目着实不公。
那些本胸有成竹,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壮汉们恐怕马都驮不动,又如何灵巧地打马球?
不过楚彦一口咬定是教主的意思,况且规则的变化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便也没有人敢提什么大的反对意见,比想象中还是好了许多。
谭君宜心中欣喜,她的武功,可能比任何人都差。
但比马球,她可以信誓旦旦地说,在场的这些人,一定没有一个比得过她。
谭君宜上报了姓名,也是由楚彦督察的,自然不会让手下人盘问她太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