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小行星曾经一意孤行地直撞月球,以求得一瞬间相遇,于是,作为月球的一小部分,陨石如光子般跨越了38万公里的距离。
降落在地球上。
它从月球,降落在了地球。
就像那天封闭密室,她摘下眼罩,却看见那位英俊警官单木.仓匹马,以一种无法阻挡的姿态降临在她面前。
也许65万个小时后,陨石又会氧化成风。
风化分解后的陨石也许会走很远。
我们无法捕捉它的踪迹,但它总有一天会越过那些逶迤山脉,越过山川江河,翻山越岭再次出现在你面前。
原子永远不会湮灭。
它永存于宇宙。
风无所不在。
他也无所不在。
盛夏里微微翻转自己的左手腕,扯下袖子,白皙瘦削的手腕上留着一块长条的疤痕,浅浅的肉色。
腕表无不贴合地静静地躺在那块疤上,遮住了那块疤。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没有因为疤痕伤过心。
可他都一一替她想过,准备过,即便是这样一小块疤。
月色并不委婉,世界光怪陆离。
被打湿得湿漉漉的、早已千疮百孔的谎言直白地被揭露开,心里海浪翻过一潮接一潮,翻滚成冰雹,大把大把地往心头砸。
她脸上冰凉冰凉的。
“陈不周!陈不周……”
“陈不周你答应过我的!!……你回来你回来,陈不周!”
可是他根本不知的是她根本不在乎这条疤。
盛夏里只有在看见这条疤的时候,才能提醒自己,曾经有一位警官在她掉下江里之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曾经有一位警官用性命去守护她。
是他一把把她从深渊里拉起来,告诉她生活还有别的可能,阳光并不消失,正义不会迟到。
如果不是陈不周,她早就死在江底了。
盛夏里只有在看到那块伤疤时,才能一遍遍想起曾经有一天,有一个人那么无畏地向她跑来,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告诉她不要沉溺在过去。
他告诉她,她的人生还有无限可能。
他说:“站在我身后。”
他说:“我还没有无能到需要一个小朋友挡在我面前。”
他说:“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
他说:“别让自己活在恨里。那是警察要做的,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
他说:“你不需要强逼着自己长大,不需要伪装成一个没有眼泪的大人,你也可以做一个站在我们警察身后的小朋友。”
他说:“面对困难的时候不是都非要逼着自己强撑下去,你没有什么不好的,你很好很好。”
他说:“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你的人生还有无限选择。”
可是他呢?
可是陈不周呢?
她只是突然在想。
消失在那样震天动地的一场大爆/炸里的他。
会不会也化为风。
翻山越岭,来到她的身边?
而盛夏里在于咏琪悲伤又压抑的眼神里,身体一寸寸冰冷下去,心脏像是绞割一般的痛。
呼吸得很艰难。
于咏琪也说,“其实我们所有人都知道……知道他要向你求婚了。”
“我们找到了他的计划书,陈Sir这人,做什么都计划步骤分明。他在纸上写,说你中意雪天,可是红港没有雪。他会为你在红港下一场从来没有的大雪,堆出一个比你人还大的雪人。”
“但你不会知道,藏在雪人心脏里的。”
“还有他真正想要给你的礼物。”
——“但是她肯定猜不到,我还会在雪人里藏着一个礼物。”
而他们所有人,剩下的人,作为陈不周的战友、兄弟,愿意替他完成那个巨大的雪人。
就像他们愿意替陈不周照顾她一样。
盛夏里一言不发地站在那。
胸膛不可控制地起伏着。
明明已经很努力去尝试着克制,却像有张潮海水忽然像她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海水快要淹没她,她窒息得没有任何空隙可以喘息。
原来。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
陈不周已经准备好给她求婚了。
他很久之前就筹划起了这一切。
他买了戒指,甚至这一切还有他们参与着出谋划策,他们在闲暇时间里一直在嘻嘻闹闹说着规划,到底该在什么场地举办,他们该怎么配合。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是几时呢?
盛夏里不知。
她不知陈不周在她不知的地方为她做过这么多。
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