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衣服在阳光里,似乎变得很美丽。
有人拉着我走进屋里,有人叫我出去敬酒,我依照着大家的指点,挨个做着应该做着的事情。走到最后一桌,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他嘴里喊着给个面子,敬个酒之类的话。那酒都倒好了,我无知的站在那,挡了光线,喝了酒。
这院子里坐了许多人,男男女女都不少人,我看不清大家的脸,她们身后有一些光照进来,画出了轮廓。其中有人走过来,我着我的手,明明是第一次见,却不知道从哪来的那么多夸人的话。
“ 诶呦,这就是新娘子啊?长得真标志,还读过书呢?这还不好,将来有了孩子,还能教认字不是?就是不去学校也没事。” 这女人是她结婚的丈夫李宝祥的表姐,反正她现在还不是很熟,但免不了讲来要打交道。当时,媒人上门给我说亲时,特别强调两点,一是说李宝祥也是个初中生,二就是他家十几个姐姐,嫁过去也挺好的,有姐姐帮衬着家里,也不累,而且李宝祥家里给的彩礼也很多,还不要嫁妆。
总体看来好像都非常不错,家里都是姐姐,就他一个男人,又是家里的最小的,给的钱也多,完全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重点交代我说反正对方也不嫌弃妻子爱不爱说话的,“你这就是不咋爱说话而已,这有啥的,就算看着木讷得很,人能生养就行。”
只是好像大家都忘记了李宝祥是个瞎了一个眼睛的瘸子,就好像这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不需要特别注意这个事情。
这个表姐是早死了男人,没有儿子,一个人活着,性子泼辣得很,乡里乡外的都不敢跟她争吵,都怕沾染了她的霉运,死了男人又没孩子。
我知道,大家都这样觉得,要家里有个男人才像是个完整的家,只有一个女人的家,总难免躲不开各种流言蜚语。一个女人活着就不是家,没有男人也得有个孩子当自己的后人,好多人知道她男人死在矿里,家里拿了好些钱,都想把孩子过继给她,至少这样孩子的学习她就得管了。
我是觉得一个女人自己活着好像也能活着,但好像这是一个不太被允许的事情一样,不符合约定俗成规则的东西就是异类,异类就要被改正,但看着这个表姐的样子,好像她也不是很想改正。她看着年轻多了,看上去好像跟我也差不了多少。脸上的纹路跟着她说话变得异常生动,一头烫的时兴的发型,身上穿的衣服也好看,看着黄白的皮肤,看着比起我的皮肤还亮。脸看着比较丰满,皮肤绷的很紧,脸上带着纹路随着她说话的时候变得更明显却很鲜活。
看着她来来回回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像是在尽心尽力的在帮衬着,坐椅子上吃饭活着还是说话都带着一股劲,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说话的时候,我又好像能知道她下一句说什么,好像是嘴角的褶皱是她说话的结果,这里面藏着一些泼辣的东西。总之我觉得这表姐似乎还有不一样,但是我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这个表姐好像很潇洒,但是又好像藏着一些说不清的辛酸一样,她没有成为一个想自己活着的乡下女人,也没有成为一个为别人活着的乡下女人,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变成这样的人,所以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没有什么能让我思考的时间,就又轮到我得跟着敬酒了。李宝祥跟在我边上,我还得比他慢一步走过去,不然的话总是要被人窃窃私语,就算别人说的是他,又或者说的是我,但现在看说谁其实都是在说我,总之是我是一个新妇自然是不能让丈夫被人指指点点的。
历来都是如此的事情就被叫做传统,在农村里传统是不需要知道原因的,只需要照着做就好了,这样才不会让每一个人为难,毕竟有的人可能连原因都不知道,但是却愿意自觉遵守着那些传统,这个时候追问传统的的来由不是好奇,反而是一种质疑。她们大多早早就被教育好了,自然也会担任起教育别人的重任,我经常在我娘脸上看到一种满足的笑容。
在她用大姐的彩礼给大哥结婚。
在她用二姐的彩礼给二哥结婚。
在她用我的彩礼给弟弟结婚。
我娘像是完成了什么神圣无比的任务一样,脸上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满足,就像是终于完成任务的勇士。敬完酒,我看着院子里来来回回的多数都是女人,坐着的都是男人,那影子长长的像是扣在了女人的脚上,说说话,喊喊名字很快就把对方拉了回来。我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脚边的影子,我偷偷摸摸挪了挪脚,像是踩了上去一样。他们看着就像是只会吃吃喝喝,拿着酒碰来碰去的,还有人藏着桌上的菜,看到我看过去,也只是眯着眼笑一下,然后手上的动作也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