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行云散不尽，千年空成劫，青丝不到老，何处共白头？叶无双，你已九死，还得一生，求生之路已开。落款为：曦城三月公子。

这段字下还画着一红一白两只小狐狸。

而且，它们居然嘴对嘴！

叶无双软绵绵地躺在木船里，没想到一睁开眼，瞅到的就是船舷上这活色生香的一景。

她陷入了淡淡的心悸，和深深的迷惘。

忽然，一只白色羽毛、火红翎羽的雀鸟，在天空中缓缓打着回旋，仿佛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叶无双慢慢半撑起身。

在一片烟青的山色中，又缓缓漂来一张竹筏，筏上立着一个青衣女子，颜如舜华，纤瘦身量，长长的乌发被风吹起，露出一张如烟如雾的瘦瘦脸颊，衣衫仿佛也染了这淡淡烟青色，衬在窈窕山色之中，概不与尘世争嚣的样子。

她撑篙而过，浅唱低吟。

目光飘在远处，仿佛看到了他，又仿佛没看到。

“你好啊美女……”叶无双半撑起身，冲青衣女子咧嘴一笑。

那女子看向这个满身挂着伤，浑身浴着血，还露出一个登徒浪子笑容的人，目光里透出几丝阴冷，然后竹篙一撑，顺水而去。

“姑娘别走啊。”叶无双趴到船舷上，还想说点什么转圜一下。

青衣女子蓦然回过头来，将叶无双吓得跌坐回去。

因为她方才洁白无瑕的一张脸，竟然一脸的血污。

须臾，叶无双带着几分疑惑再朝船舷外偷偷望去，然而——

竹筏不见了，青衣女子也不见了，唯余浅浅歌声宛如叹息般飘荡在流水之上。

眼前石崖上，镌刻着几个若隐若现的字：九离溪。

渐渐，溪流两旁壁立千仞，叶无双已经没有力量泊了这条船，只能任凭它沿着渐渐狭长的小溪前行。

忽然一个巨浪来袭，身子一震，便已翻身落水。

*****

当她挣扎着站起来，看到穿山而出的溪水入口处，崖壁上一树白花，可是朵朵含苞待放之姿，仿佛是有什么犹豫。

倏忽，从旁边丛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扭头看去，半晌惊惧之后，竟是两只毛茸茸的小狐狸，从灌木里滚出来，一只白色，一只红色。

而这一红一白两只狐狸，竟和木舟上画的是一模一样。

在溪边的草地上，它们彼此逗弄追逐，一会儿就地打滚，一会儿跳起来去咬对方的耳朵，漂亮的尾巴在星星点点的水光中抖动着，煞是好看。

叶无双浑身打了个激灵，于是提步出水，向狐狸们走去，狐狸们看到他，竟丝毫也不胆怯，只把他怔怔地望着，眼睛又水又亮，这样的眼睛里一点敌意和戒备都没有。

可是接下来，三只白羽箭齐齐朝叶无双的方向飞来。

其中一支扎到了空中的一只鹰，另一支扎到了树上的一只猴。

最后一支，穿过枝柯，穿过纷纷扰扰的日光，从小狐狸的耳边飞过，插在了叶无双的手臂上。

“谁？”

忽闻小狐狸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

叶无双看到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背上背着一张镶了宝石的弓，他表情既有茫然，更有戒备。

叶无双因为浑身疼痛，只能艰涩地反问：“你又是谁？”

小男孩扬了一扬手中的那张弓箭，困惑道：“我射它们，怎会射中你？”

“是啊，你射它们，怎会射中我？”

话虽说着，一瞥那支稳稳扎在胳膊上的箭，鲜血淋漓的样子。叶无双不由得吸一口冷气，这当真只是一个小孩射出来的箭吗？

小男孩抓了抓后脑勺，对叶无双忽如其来的一个反问弄得有点懵，于是结结巴巴道：“为……为什么这个时间你会出现在这里？”

叶无双找了水边的一颗石头坐下，手按在那支箭上，道：“我应该选个良辰吉日出现？”

话还未说完，就已经拔下了那支箭，虽然鲜血直流，可她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那一箭，那一箭……”憋了半天，那男孩一咬牙道：“就算是我射了你，可我那一箭不会把你射成这样。”

这样——这两个字听着委实不太顺耳，不过也正是这两个字，就将叶无双的遭遇形容得十分彻底。叶无双自嘲地一笑。

“小四弟。”

几个嘈杂的声音叫喊着，声音往这边来了。在叶无双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办的时候，小孩子身后的石壁上方，巍巍然竟挺立着三个美男子。虽然皆着军装，可那身段面貌绝非寻常人家的样子，举止更是优雅得体无可挑剔，只是在看到叶无双的那一瞬间，面上皆露出或震惊或同情的神色。

叶无双坐在石头上，丢掉箭，以仰望的姿态望着他们，那三人的衣袍在谷风中猎猎招展，委实好看极了。

“姑娘？”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