罴

当暮色逐渐降临，赵青萍终于完成了所有的肖像绘制，于是前往大堂去见白鹮请来的教坊司青衣妈妈。

在主位上的是尚嘉，而赵青萍和李沧分别位列两侧。

赵青萍翻看着手里的验尸报告，忍不住感慨，身为女子的命运多舛。

这里面运气好的还行，生前没有受太大的伤害；运气不好的，明显曾经被虐待过，甚至有的人身上多处陈旧性的骨损伤。

“堂下何人？”尚嘉问道。他虽然丧偶多年，但一直洁身自好。尽管同僚邀请他去教坊司宴饮，但他都是拒绝的。因此，他并不认识教坊司的妈妈。

青衣垂首站着，低声道：“回禀尚府尹，妾青衣，是教坊司的妈妈。”

尚嘉点点头，道：“那你可知晓，今日为何要将你带至此地？”

“妾……不清楚。”青衣平静地回答道。

尚嘉道：“你上前来，看看这些画像，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青衣走上前，稍微抬头，仔细辨认这些画像，她依稀可以认出其中一些女子是教坊司卖出去的，而买家似乎都是英国公府。

尚嘉不经意间瞥见青衣的面容，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惊异之色，青衣的模样让他想起了某个久违的故人。

当小王子的画像出现在青衣眼前时，引发了她深深的惊惧，使得她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赵青萍注意到了青衣惊恐的反应，越发觉得蹊跷。虽然金发碧眼的小王子在望京里有些与众不同，但青衣的反应也未免太过激烈了。

“这个人是谁？你认识，对吗？”尚嘉指着小王子的画像问道。

青衣咬紧嘴唇，眼神闪烁不定，犹豫了半晌，才低声回答道：“妾确实见过。”

“你可知道此人的姓名吗？”尚嘉又一次问道。

青衣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如实回答：“他总说自己叫‘皮’。他被卖进教坊司的时候年纪还小，似乎对家里的事情都没什么印象。”

赵青萍听到“皮”这个字，不由自主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念叨着“罴”。高国以熊为图腾，近些年他们开始推行汉化，因此高国可汗很有可能给小儿子取名为“罴”。现在越来越多的线索显示死者可能是高国可汗的小儿子，还真是令人心烦。

尚嘉扫向其余两人，谈到对异族的了解，皇室和内卫的人显然是首选。他见赵青萍先点头后摇头，这让他感到困惑，不禁眉头紧锁，心中嘀咕道：“这个案子，真是我为官以来的一道难关啦！”

李沧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对青衣问道：“其他人呢？”

“其他人……”青衣停顿了一下，然后道：“妾认出的那几个，似乎都被英国公府买走了。”

“哦？”李沧继续问道：“那皮呢？”

青衣低下头，双手紧紧交叠在身前，道：“妾不清楚，不了解。”

赵青萍仔细地观察着青衣，通过分析青衣的语气、动作和表情，她断定青衣在说谎。

“尚府尹，要不先打她十个板子，再来慢慢审问？”赵青萍提议道：“每次遇到这种不实诚的人，我心里就会感到无比的烦躁。这些人啊，需要更多的教训来纠正他们的行为。”

“这……”尚嘉有些犹豫，心里暗自琢磨着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了解赵青萍，知道她只是想吓唬人，但李沧的心思就猜不准了。

李沧沉声道：“我赞成，就应该先上刑。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内卫撬不开的嘴。”

尚嘉并不喜欢严刑逼供，但现在形势逼人，只能无奈地作出决定，道：“来人，将青衣带下去杖责十下。”

青衣一听，急忙跪地求饶，道：“求尚府尹开恩，妾所言句句属实！”

“实话？”李沧冷笑，不耐烦地说道：“怎么还嘴硬？”

“妾不敢撒谎。”青衣急忙为自己辩护，她现在已经深感后悔了。这些显赫人物都不是她能轻易得罪的，从一开始，无论是实话实说还是含糊其词，所带来的后果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赵青萍身子稍微前倾，明显透露出不耐烦的情绪，道：“是我弄错了吗？我觉得你似乎没有说实话呢！”

青衣迟疑了一会儿，道：“妾……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呀？”

李沧紧盯着她，语气严肃地问道：“关于皮这个人，你都知道些什么？”

青衣握紧了手，道：“妾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个小皮是英国公府卖进来的，还特别明确要求过，要让小皮干重活。谁知道那天英国公府的世子强行买走了小皮，妾也不敢拦着啊！这小皮身上有什么问题，也该去问英国公府啊！”

“被英国公府卖进教坊司的？”赵青萍敲了敲桌子，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表情严肃地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英国公府可是老牌勋贵，如果你胡乱攀扯，后果可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妾……的确是英国公的长子啊……”青衣道：“至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