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我觉得他做得很有人情味。”姜依想了想，最后说出了这样的结论。如果他结婚了，有了儿子，那他的孩子就是皇太孙，他仍然能延续他血脉的荣耀，甚至还变相满足了他母妃萧氏的遗愿。

虽然他没称帝，但是他的孩子可以做到啊。

他不是没有料到，他是不想如此，像是大彻大悟般看开了，不再执拗于政治权利，人平和下来了，戾气减少了，又恢复了对人待事那一副温柔若水的模样。

“奴才还是不理解……太子为什么会有如此想法呢？”娄持声困惑，“为什么说娶了谁便是耽误谁呢，他正值大好年华，当太子妃更是可以成为皇后的好事，光耀门楣啊。”

姜依被噎住了，她都忘了宫中没有人知道太子生病修养的事了，她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又怕生硬的转移话题会让他胡乱猜测。

他是个聪明人，保不齐就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了姜直的状况。

“可能跟他有些厌世有关吧。”姜依皱眉，想到了她临走时，姜直斜靠着椅背看向窗外，平和地说着他觉得活着和死亡没什么区别。

实在是让她心惊胆战。

娄持声消化着姜依说得话，蹙着眉头，他有些搞不懂是不是听错了，是厌食还是厌世，堂堂太子金昭玉粹的贵人，无论是哪种想法都很荒谬，除非是遇到了什么重大打击。

但又有什么重大打击能击溃一位储君。

娄持声觉得他仿佛已经摸到了门槛，真相要在他的脑海中呼之欲出。他屏气凝神，在脑中梳理着，却被姜依打断。

她叹气：“你在想些什么呢，佛曰少欲无为，身心自在。你别将自己困住了，有些事你想明白了又能怎么样，不明白又能怎么样？”

她说得轻柔，娄持声却被吓了一跳，忙道：“奴才心系绍国，心系殿下，难免不会担忧。”

“你可以把你的忧心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姜依目视前方，“你在司礼监的工作，又或是专注于你自己。”

“是。”

“其实……”姜依犹豫道，“兄长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想到了你。”

娄持声一哽，手足无措，眼中更是茫然无辜。

看得姜依失笑，这就是书中的权臣吗，怎么在她面前就像是小猫小狗一样，表情那么有趣好玩呢。

“为什么会想到奴才？”

姜依轻笑：“怎么就不能想到你呢，你从寂寂无名的庶民，如今一跃成了司礼监的掌印，掌了朱批的权利，矜矜业业，恪守本职，将所有辛酸和委屈都压在了心底，就算千疮百孔仍然笑对，你尚且顽强，而我兄长却如此脆弱不堪，让我怎么不会想到你呢？”

娄持声被她这一席话说得愣在当场，他从未想过能从她的嘴里听到这些话，甚至都让他忘了说话。

“傻了？”姜依眉眼弯弯，娄持声摇头。

他只是心情难以言表，函洞中的蝙蝠展翅而出，寻着月光指引的方向前进，如此虔诚，又如此信任，任由外面风雨如晦，都毫不在意。

他一肚子的话在喉间滚了又滚，最后艰难化作了自嘲：“奴才是奴才，本就卑贱，自然是想方设法都要活下去的。大殿下天潢贵胄，愿望和憧憬都比奴才要宏大的多，我们本没什么能比较的……大殿下听见该不悦了。”

秋风凉意，姜依抬手将经常翘起的断发压了下去，她本来并不冷的，甚至从东宫一路走来吹着冷风都不觉得。

如今却被娄持声的这一席话冻得骨头都在打颤。

他也哆嗦着嘴唇，定是这袭话脱口而出时候，也寒到了他。

恶语即是抹不灭的痕迹，无论是谁说的，无论是说给谁的。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同我父皇常在一个屋檐下，可别这么说自己。”她努力轻松打趣着，娄持声也点了点头。

“就算是看在我一而再，再而三找你于水火中的份上，别这么说自己了。”姜依话说到最后有了哽咽之势，她拼命扬起了头，希望将那一丝怪诞的情感压下去，却忍不住悲伤蔓延。

“不要再如此自贬了，娄持声。”

他见姜依如此模样，也是心脏揪紧，多悲凉的身影，他几乎是强忍着才没上前几步到她的身旁同她并肩。

\"你都经历了什么呢，真是让人好奇。\"姜依遽然发问，问得娄持声措手不及。

娄持声犯了难，他手在袖子下握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又或者说回答到几分。

“不好说的事情吗？”

娄持声摇了摇头，迎上了她回首的眼神，是充满好奇的眼神……

他只想让她好好看着他，可她对他更多是探究吧。

“我啊，就是开始想了解你了，想知道你的过去。”她说着说着低低笑了起来，“听起来很荒诞很无礼吧，可我这一颗心就是忍不住的好奇啊。”

“好奇？”娄持声咀嚼着这句话，“对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