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天尊缓缓走到五道将军面前，双手藏在袖中抱于腹前。

五道将军直觉一阵巨大的威压镇得他抬不起回头来，双膝跪在冰冷的玉砖上不住地发抖。

天尊抬头看着五道将军身后的天幕，上面正呈现一只男鬼返回凡间的家中，见妻子烧衣落泪的一幕。

“天道无情，然苍生有爱；天道不仁，然苍生有义。地藏王菩萨执意不取消寒意节，也是念及苍生这份执念。”

天尊淡淡说完这番话，转身走回殿上。

他肃然端坐在金色长椅只是，理好袖摆后，笑容和蔼，“不可过于苛责下属，从轻发落吧。”

大殿众神纷纷跪下，齐声道：“天尊仁慈！”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锤得白欢半边身子没了直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邰英光肩膀上。

“他们...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此情此景邰英光忽然不忍将白欢推开，他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扶好坐稳，“也不全是瞎话，只是在陈述事实的基础上，转换了一些说辞。”

“可做出决定的明明是他们，”白欢觉得不公平，“为什么他们一点责任都不担？”

“因为....”邰英光望着宝成大殿的金顶，平静中带着几分无奈，“以后你会懂的。”

“我不懂！我永远都不懂！”

巨大的委屈和愤怒从心底迅速发芽长出，白欢心中一直坚守的信念正在分崩离析。

见白欢情绪已然崩溃，邰英光只好带她飞下屋顶。两人停在宝成大殿外的一处琼林中，这里离天权宫很近，是邰英光晨起时独自修行的一片清静地。

白欢木然地站着，一动不动，此刻的大脑仿佛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找不到停靠之处。

其实她也曾隐隐觉察出些什么，但她总以为那就是所谓的命运。

她恐惧且逃避着这一切，却从未想过分到一个倒霉的司处、干着一份倒霉的差事并不是因为命不好。 这一切从不是什么命中注定，而是那些高高在上位者龌龊不堪的肮脏手段。

白欢无力地蹲在地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难道你就不想为竺南南讨回公道？”

熟悉又冷漠的嗓音让她仰起头，这句话像施了法术一般，让白欢瞬间充满力量，她迅速站起来，怔怔地看着邰英光，就像在看一座神像。

“我应该怎么做？”

邰英光的脸在逆光中显得模糊，“我来自天权宫。”

“乌岛想必已经跟你说了，本上神此次来督查司是为了秘密调查一件大事。而这件关系天下苍生命运的大事，正巧需要你帮忙。”

白欢听完伸手抹去脸上的眼泪，冷冷道：“天下苍生与我无关，我只想为竺南南讨回公道。你是神也好是鬼也罢，只要能为竺南南讨回公道，想要我做什么你尽管提。”

“痛快。”邰英光望着少女决绝又澄澈的眼神，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既然你同意，那么首先我希望，你我之间能够坦诚相待。”

白欢看了一眼，随后也伸出手来。但她没有去握邰英光的手，而是抓住他的袖子，敷衍地晃了两下，便把手收了回去，“行。然后呢？”

邰英光尴尬地收回悬在半空手掌，清了清嗓子道：“然后，我要知道你那个能预知未来的梦，全部。”

白欢万万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她警觉地发现，眼前这位几乎无所不能的上神，会不会已经看出来她是重生的？

“你...我哪有什么预知未来的梦。”白欢把头别过去，不敢面对他。

“如果撒谎能解决问题，五道将军也不会让竺南南去死。”邰英光很快收起笑容，“你放心，既然我说过坦诚相待，就不会窥探你的隐私。我只是想知道，在竺南南死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比如切鹿山下的业火岩浆里，那个沉睡万年的伏魔大阵，有没有重现世间。”

“什、什么阵？”白欢愕然地看着他，飞速回想着前世那段时光，“这我真不知道，我只是..."

"白欢，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你若再对我有所保留，竺南南的事也别指望我尽心尽力。"

“你？！”面对男人明目张胆的威胁，白欢紧紧咬着唇，默了半晌终究还是矮了三分，“我梦见...竺南南死后没多久，我与乌岛就被赶去了北山口。我们在那里呆了一年多，玄昊炎偶尔会来看一眼。然后...忽然有一天玄玉就把我们叫了回去。”

“回去做什么？”

白欢叹了口气，艰难道：“去斩仙台，就地正法。”

“什么？”邰英光眉心蹙起。

“他们说我身上有什么...魔息？”白欢无奈道：“可我都不知道魔息是什么。我在天界这段时间，只染过鬼瘟。我琢磨着，他们可能是怕我把鬼瘟传染给别的鬼，又不能以这个名头除掉我，就编了个不得不杀我的理由，除掉我这个心头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