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葱茏的白毛藤绵延整座芒砀山，不起眼的花朵于深山里绽放，在无人之地肆意展示自己的美丽。

远方传来微风的动静，长至脚踝的野草漾起波浪，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充斥着行人的眼球。

头上插着各色鲜花装饰的褚云姝躺在草浪里，鼓起布满妖纹的脸，恹恹的看着秋水城的方向，重重地叹了口气。

身后汉子爽朗的声音被凉风送入耳朵，“绿珠，该走啦，再过一会藤城就要闭门了！”

褚云姝无可奈何地转身爬起，闭了闭眼，平复心绪后就按照‘绿珠’该有的活泼性子雀跃答道：“三叔，等等我！”

一路上，汉子和褚云姝聊得火热，似乎全然没看出身边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侄女。

可褚云姝却知道这汉子绿牧实则是游离在边境的半妖商人，装出这副模样也是为了逃避天空中低低盘旋的双头鸮的注意。

要说褚云姝为何来到这里，那就要从几个时辰前说起了。

*

“......你可愿意承担起医者的责任？”

灵月真人忐忑地观察褚云姝的反应，如果不是实在紧缺人手，她也不会舍得让自己师妹唯一的女儿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可是眼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座城，灵月若是不能想出办法驱除瘴气，那么她将面对千夫所指的局面。

褚云姝初来乍到是个生面孔，她又是个医修，灵力低微，给她伪造个身份去芒砀山里找灵药再合适不过。

“啊？”褚云姝愣住，微抬起眼，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她惴惴不安地询问：“我能帮上忙，是吗？”

“当然，只有你能帮助我了。”

褚云姝清澈明亮的瞳孔里立刻写满了喜悦，仿若有烟花在眼里炸开，她重重地点头，“那师姑要我去做什么呢？”

灵月真人背过身，没再看她，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出，“很简单，你只需要找到山鬼诞生之地，采回灵药即可。”

褚云姝眼里的光芒慢慢熄灭，她看着身旁昏迷不醒的常温柔，内心里生出莫名的挫败感。

我真的行吗？我真的能找到山鬼诞生地吗？

倏尔，她想起那年行医对她说的话，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行不行要做了才知道，还没做就放弃的人就是个懦夫。

于是，褚云姝直起身子，带动床边系着的风铃作响，她眼神坚毅，在铃声中向灵月真人承诺，

“师姑，我一定会采回灵药的！”

灵月真人欣慰地笑了，接着就大刀阔斧地把褚云姝打包送走了。

*

褚云姝游魂般跟上三叔的脚步，编成辫子的发丝里夹杂着细碎的野花，偶尔从颈边荡过，又随着主人欢快的步伐飘起到身后。

约莫半个时辰后，爬满绿藤的古朴城墙近在眼前，灰色的砖块无端给这座城市平添几分肃穆。

看着眼前仿造人族城市的芒砀山藤城，褚云姝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

妖，一种极其亲近自然的生物，却在和人族斗争中学会了用泥土，石头建造壁垒，像人一样在对于她们来说逼仄狭小的房屋里居住。

褚云姝有时也会觉得这是妖族的悲哀，可她转念一想，难道人族就没有学到什么？

人族从妖身上学到了如何更好地利用环境，学会了区别灵力属性。

天生的灵力自然而然地带有属性，而灵气，细分的话也是有不同属性的，譬如，火，水，木，金等等。

通过对妖族的观测，人族明白了在靠近水源的地方，水属性灵气更加充沛，有利于水灵力的修士修行。

这种互惠互利，互相仇恨的人妖关系已经维持了很多年，从未发生过转折。

城门口，三叔突然停下，意味深长地瞧着褚云姝，“绿珠啊，我只能把你送到这里了，你知道的，我和你爹关系不好，我还是不进去了，你一个人可不要走错路啊！”

褚云姝知道，他这是提醒自己要找到正确的接头人，否则下一步就是她的死期。

“那我就一个人回去了，三叔可别忘了两天后带我去看荼蘼花海，我们早就约定好了！”

两天是灵月真人所能给出的最宽裕时间，她只能保证两日内芒砀山南北两端的辛夷君和花颜君无暇顾及藤城，若是超出时间，褚云姝可能就会被发现了。

三叔憨厚地挠头，眼里闪烁精明的笑意，满口答应着，一派和乐之景。

与人族普通城池不同，这座藤城并没有妖把守，只有一个看似破败却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城门。

褚云姝面无异色地走过去，与其余进城的小妖别无二样，然而她后背却沁出细细的汗珠，直到安全进入藤城才松了一口气。

她抬手触碰脸上浅绿色的妖纹，思索着该如何找到接头人。

一只指甲尖利的手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熟稔地搂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