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取豪夺
裴时戎微微抬眸,没有吭声,也并不打算接下司马珩这道施威性质的圣旨。
严惕坐在身后的高头大马上,以鞭子指着他:“怎么?裴时戎,你这是要抗旨吗?”
而后在任何人都没料想到的情况下,他缓缓起身,扫了一眼严惕,而后盯着宣旨官:“这司马珩还真是心急啊。”
“何敢直呼陛下名讳?”
裴时戎勾唇,极是嘲讽的一笑,“我裴家在扬州手握十余万大军,他这个皇帝,我不认又如何?”
宣旨官气得抖成了筛糠,却迟迟说不出来话,毕竟他来的时候不是没有听到外面多扬州这位少主的传言。
严惕在马上也坐不住了,于是下马走到他面前,刚想说什么,便被裴时戎抽·出腰侧挂着的长剑,捅了个对穿。
瞬间血流如注。
宣旨官站在一边,腿一下子就软了,看着裴时戎阴鸷的脸色,连连后退,甚至连圣旨都掉在了地上。
裴时戎毫不避讳地踩上那道圣旨,走到宣旨官面前。
宣旨官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
“别,别杀我……”
裴时戎却在他退无可退的时候,收了剑,“留你一条狗命,回去和司马珩说清楚,他这皇帝,我不认,我扬州裴家,反了。”
宣旨官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走?是要我把你的头颅和严惕的一同给司马珩送过去吗?”
宣旨宦官连忙爬起,颤着手牵上缰绳,看着被裴时戎踩在脚下的那道圣旨,吞咽了口唾沫,没敢开口。
他正欲走,便听到一句,“慢着。”
他瞬时僵在了原地,慢慢地回头。
只见裴时戎命人将严惕的项上人头割下,而后挪开脚。
严惕的人头就这么被用圣旨囫囵一包裹,扔到了宣旨宦官怀中。
他一脸惊恐,尖叫了声,将怀中物什丢在了地上。
下一刻,那如阎王的声音便在他耳侧响起:“拾起来,拿好,回去交给你家陛下。”说罢,便转身离去。
宣旨官一人在军营外坐了许久,才牵着马抱着严惕的头,往建康而去。
建康,梁宫。
司马珩冷着脸看着从扬州连滚带爬回来的宦官将严惕的项上人头呈上,听他汇报完扬州的情况后,一把将桌案上的劄子掠翻,目眦欲裂:“废物!”
宦官立刻趴跪在地,喏喏连声:“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司马珩怒极反笑,“好,很好,不知裴时戎这样的毒蛇被朕拿捏住七寸,会怎么样?”
宦官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传朕旨意,前扬州都督之子,明远将军裴时戎包藏祸心、藐视君上、意欲造反,即日起加强建康城防,拜江州都督谢朗玄为大将军,剿灭叛贼。”
宦官立刻起身出了殿门。
司马珩看着殿门合上,抬了抬手,朝身边另一宦官道:“去传中书令谢献。”
谢献,建康谢家实际上的家主,谢朗玄的堂兄。
司马珩亲自为谢献斟了茶,将青瓷杯盏平推到他面前,“朕素来敬重谢家门风,谢家二郎芝兰玉树,女娘钟灵毓秀,是我大梁之佳话。”
司马珩突然诏他入宫,又以这般礼节待他,谢献猜到了一些苗头,便垂着眼,道:“陛下谬赞。”
司马珩突然转了话锋,“想必谢卿还不曾听闻,扬州裴时戎起兵谋反一事。”
谢献抬起头来,面上不乏惶恐。
谢归荑与裴时戎的婚事是先帝亲赐,谢家不能拒绝,如今刚过了纳征之力,甚至已经定好了婚期,裴时戎却突然谋反,那谢家便是等同于反贼。
司马珩却很淡定地呷了口茶,道:“谢卿不必惊慌,朕也知晓,当初与裴家结亲,谢家本就是不愿的,只是圣命难违,朕方才已经传旨,拜江州谢都督为大将军,前往扬州讨逆了。”
谢献神色复杂。
谢归荑是裴时戎未过门的妻子,如今却让岳丈去讨伐女婿,是戴罪立功还是物尽其用?
“朕今日既然请谢卿来了,便没有怪罪谢家的意思,朕愿与谢卿推心置腹,”司马珩看着谢献额上渗出的细汗,顿了顿,道:“先帝去的突然,朕也始料未及,现下太后是王家的,侍中也是琅玡王氏出身,朕处在这个位置,日日惴惴不安,想从谢家立一位皇后,不知谢卿意下如何?”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谢献自然是猜到了他的意思——谢家现下除了谢归荑,根本就没有适龄的未婚女娘,只要谢家肯主动毁掉与裴家的婚约,那么谢家不但可以洗脱逆贼同党的罪名,还可以继续钟鸣鼎食。
毁约是会失了君子之风,但他作为整个谢家的家主,他不能让谢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只好起身拱手:“多谢陛下抬爱,臣这便去信江州……”
话还没说完,便被司马珩打断了,“圣旨请皇后入京,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