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蕾娜
了一跳,但紧接着,卡琳的反应也让她浑身一凛。
“你跟踪我?”
伊蕾娜始料未及,只好转过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趁机调整表情。“你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跟踪你?”她心虚得只敢背对卡琳,但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却更为绵软,似乎比她更没底气。
“我的衣服上沾有塔希提闪蝶的卵,你的房间有这种蝴蝶留下的鳞粉,所以……所以……”
“我的房间有鳞粉,我怎么不知道?”伊蕾娜佯装惊讶:“谁告诉你的?”
卡琳嗫嚅:“是我自己发现的……”
每每面对别人的自信和高声,卡琳就会怯懦和退缩。伊蕾娜深知她一贯如此,所以干脆步步紧逼,抓紧机会反客为主。
“别傻了亲爱的,我们认识那么多年,还不了解你?又对谁心软了,是不是?我告诉过你,同情和怜悯不要滥用,否则只会伤害到自己和身边亲近的人。”
“没有谁——”
“是温特伯恩告诉你的吧。这种挑拨离间的话你也相信?”
“伊蕾娜!”卡琳罕见地提高了声音。“我想知道的是,我衣服上的塔希提闪蝶卵真的是你放的吗?就算是他告诉了我,你能否认这个事实吗?”
“果然如此。我没听过那个塔什么蝴蝶,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我要是在房间里见到任何鳞粉或虫卵,绝对会让住宿部把负责西区宿舍的保洁人员全部换掉,一个不留。”伊蕾娜神情傲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但这借口如此荒谬,你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他骗到,是不是有点太轻信了?”
卡琳张口结舌,脸色先变得苍白,又染上一丝绯红。“我、我没有,但你、你——”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随便猜猜就能想到,还要靠跟踪?”伊蕾娜嘲弄地笑了。“前几天,一个叫维托·萨诺的小男孩找你找到我这里,稍微一打听就会知道他整日跟谁厮混在一起。真不知道那个温特伯恩有什么魔力,能把这些正经人家的孩子哄得团团转。”
“他是个好人——”
“好到向你告密,说你最好的朋友偷偷跟踪你?”伊蕾娜深吸一口气,哀叹道:“这是彻头彻尾的离间和污蔑,卡琳,我真没想到,你宁可相信他,都不相信我。”
卡琳面颊潮红,呼吸粗重,自己仓促之下引发的争端,反而不知道该如何结束。
伊蕾娜发现了她的混乱,并未乘胜追击,而是适时放松下来,留给她充裕的独处时间。为了帮助她平复情感和逻辑上的冲突,伊蕾娜甚至还贴心地帮她冲了花茶,通过恰当的示弱和示好,扮演了一个大度的受害者形象。
一切做完后,伊蕾娜替卡琳掩上房门,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内。
空中花园依山而建,窗外不见灰褐色的大海,只见一片苍郁的乔木和灌丛。新鲜的白栀子插在剔透的花瓶内,芬芳娇艳,不知深冬。伊蕾娜想发脾气,想把眼前一切,特别是那个差点害她万劫不复的花瓶推到地上,摔得稀碎,可她知道自己不能。经历了这场胆战心惊的交锋之后,她不能再给自己留下任何破绽。
伊蕾娜重重坐在窗前的扶手椅上,以近乎冷酷和苛刻的态度审视自己刚才的表现。虽然事发突然,自己一开始也处于下风,但她还是迅速地扭转局面,重新主导了整场谈话的走向。个中原因,除了有对卡琳脾性的了解,还有对安东尼奥的信赖——反正塔希提闪蝶也不算罕见,只要自己坚决否认,就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将这些蝴蝶跟她关联起来。
至于那个温特伯恩小子,伊蕾娜咬牙切齿地将他的有害程度再次提高一级。哪怕本次的麻烦暂且压下,伊蕾娜仍然处于一种岌岌可危的状态。即便她确信卡琳所知十分有限,即便她还没有把卡琳的小秘密全部掀开,这个无趣又麻烦的大小姐和她之间也已经产生了难以忽视的隔阂,令人厌烦,也令人无法理解。
她得做点什么。伊蕾娜手肘支着下巴,静静思考着。卡琳必须跟她一起出席今年的酒神祭,不论用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