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佛寺
大司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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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疆朝坐在太师椅上的父亲行礼,此刻的他已经梳洗过一番,玉冠黑袍,多年的沙场磨练让他不怒而威、气势迫人。
但跟他父亲比,他还是差了些。
他的父亲陆闳,当朝辅政大臣,三年来他父亲一步一步击败政敌,一举成为权倾朝野的大司马。
此时的大司马正不露声色的看着面前的儿子。
“父亲”陆疆行礼。
“坐吧”大司马声音浑厚如钟。
与年轻的陆疆不同,陆闳虽然也是武将出身,但自任命辅政大臣以来,身上沙场尘土的血腥味被掩去,变得愈发老谋深算。
陆疆抬步坐到左侧偏座上,静等父亲训话。每次出任务回来,首要之事便是同父亲汇报,即便是皇帝召见,在父亲面前也是要等上一等。
“城守来报,今日辰时已见你入城,为何现在才回府?”大司马拿起茶水轻抿一口,看了陆疆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子与桌子碰撞,发出沉重的声响。
大司马沉着眼看着座下的儿子,一边感念陆疆这几年愈发强健的体魄和冷硬的气质,一边又烦忧陆疆愈发的不听话和难以掌控。
大司马本来有三个儿子,但是前两个都在沙场战死,现在只剩下这个小儿子。多年来,大司马不断派陆疆征战沙场,磨练他的意志,锻造他的能力,好在他不负重望,一场场战争下来,陆疆早已成为军营中说一不二的车骑将军。
多年的沙场经历和朝堂经历,让大司马的目光比雄鹰还能穿透人心。
陆疆不敢隐瞒,走出座位,向父亲拱手行礼,老实回答:“儿子在封雪苑。”
大司马皱眉,重重的“嗬”了一声,“又是她。”
那个孤女,自从儿子把他放在别苑,便再也不着家了。
陆疆没有接话,他怕说多了惹得父亲更加生气。他自己受些刑罚倒也没什么,但是他怕父亲会对桑月动手。
生气归生气,但看在儿子并没有做什么违背伦理道德之事,大司马也不会管太多年轻人的风月。
他的儿子二十有三了,现在身边除了那个孤女,一个女人也没有。这等年纪,若是在别人家早就做父亲了。
是他,都怪他,没有护好陆疆的兄长们,才让他们年纪轻轻便血染沙场。自己年轻时四处征战,不常归家,因而陆疆几乎是由兄长们带大的,他们感情甚笃,陆疆守孝三年理当应该。
想到此处,大司马布满皱纹的脸上尽是悲伤。
陆疆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屋内的沉重氛围。
看着低头不语的儿子,大司马释然,儿子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只要安康便好。
“去见你母亲吧,今日十五她在周山寺礼佛。” 说完,大司马朝陆疆挥手。
人老了,便想要找些寄托,大司马想要通天的权势,而司马夫人则愿意在寺中为孩子们吃斋念佛。
陆疆道声“告退”便离开了。
······
此时的周山寺金佛顶佛殿上,一素衣妇人正虔诚的跪在佛前,手中佛珠转动,嘴上不停的念着经文。
素衣没有任何花纹装饰,但用料却极为罕见精贵,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母亲”陆疆在门外把佩剑和马鞭丢给侍卫陈青,缓步走进寺中,轻跪于妇人身边的菩提垫上。
自从陆疆的兄长们战死后,司马夫人于每月的初一十五便来这佛寺拜佛念经,这一念得半月有余。
司马夫人睁开眼睛,放下手中的佛珠,看一眼被晒得更黑的儿子,“回来了”。
“可曾见过你父亲?”她继续问。
“见过了”陆疆收敛身上的戾气,老实回答。
“那就好”司马夫人点点头,手中的佛珠继续转动。
陆疆观察母亲脸上的神情,气色和润,精神不错,关心道:“母亲身体可还康健?”
司马夫人一顿,抬头看向庙中墙壁上放于壁龛的佛牌,回他:“佛祖保佑,无病无灾。”
陆疆跟随她的视线也看到了佛牌,那是寺中供养他兄长们的佛牌,而这金山顶也是由大司马府建造起来专门祭奠亲人的专属寺顶。
他双手合十,朝兄长们的牌位拜去。
拜停,司马夫人便握住了陆疆的手,忽而似想起什么,担忧的对他说:“昨日,住持出关,我向他求了一卦。”
陆疆安静地由母亲握着手,问她:“是何卦象?”
司马夫人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抚起陆疆手背上的疤。
她知道陆疆身上比这严重的疤多了去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司马如人仍是对三年前的川西之战心有余悸。
那一战,她不仅损失了两个儿子,连最后一个儿子陆疆也深受重伤,奄奄一息。黄沙烈烈,十万枯骨掩埋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