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婚
眉一笑,把手中的酒袋向二人所在的方向抛去。
坐着的男子伸手一把接过,二话不说便豪饮了一口。
不一会儿,原本沸反盈天的万象殿一下子鸦雀无声,三人便同时将目光投了下去。
酉时,昭武帝于南面落座,在场所有人列于昭武帝下首行朝拜大礼。在一系列繁琐的礼节后,宴会才算正式开始。
玉澈对那些歌功颂德的言辞毫无兴趣,便四下观察起来,从宫殿布局到众人神色,莫不看个仔细。待底下再度沉寂下来的时候,他才将漫无目的的的目光,锁定在台上施施然立着的萧怜水身上。
萧怜水今日的服饰尤为考究,锦色纱织齐胸襦裙摇曳生姿,乌黑的秀发利落地绾出一个朝云近香髻,额前缀有一弯流苏状的胜华,发髻两端也缀上了一双点翠花钿,后端则扎有两条与襦裙同色的锦带,一直垂及腰间,并袖口、裙摆一道被风微微吹动。这一身打扮颇有些异域特色,若是再配上怜水那张满含西域风情的脸庞,便是绝了。这才单单一亮相,就醉了底下无数宾客。
此时,众人忽的听得一声如裂锦般的声响,辨得是由琵琶来做的引子,乐师右手夹弹四声继而手指灵活地快滚十六拍,左手往外方拨带出一个稍强的空弦散音,力度也随之由轻渐重,给人造成由远及近的错觉。怜水在絮絮而起的琵琶声中,将捏花的右手轻缓托至荔腮,手稍作停顿后,划过下颌,向上引去。目光低顺着,似是蓄势而发。
这时,琵琶声却戛然而止,在场宾客无不有些错愕,正欲四下探究,只见乐师抱着琵琶走上舞台,于怜水身后席地而坐。右手一划,琵琶又起并骤然转急,怜水原本垂着的目光忽的一抬,美目流盼,妩媚至极,每一人皆心跳不已。突然,箜篌、玉弦、笙、笛、篦、篥、毛员鼓、都胫鼓、达腊鼓、羯鼓、铜钹、贝、弹筝、侯提鼓、齐鼓、檐鼓一齐响起。俨然是一曲热烈奔放的龟兹乐。怜水随着乐拍起舞,腰肢扭动柔若无骨,手势变化轻巧灵活。舞至高潮,只见她两脚足尖交叉、双手交叠于头顶,宽大的半袖滑落,以露出半截玉臂,而后便快速旋转起来,一时锦带飘逸,襦裙裙摆旋成大弧,像极了一朵怒放的牡丹。在不计其数的旋转之后怜水却似不知疲,反而越转越快,当真是“回风乱舞当空霰”。人们还在为之瞠目时,忽听得琵琶声似玉碎,铮然一鸣。原是怜水不知何时已揽过乐师手中的琵琶,回转两步后,右手扣弦,以反弹琵琶状做定格。
“好!”昭武帝猛然立起拍手称绝,他沉稳有力的掌声似乎惊醒了众人。下一刻,大殿之中掌声雷动,赞美之声不绝于耳。待掌声平息下来,怜水放下琵琶向昭武帝行大礼,举止落落大方,“臣萧怜水恭祝吾皇圣体康泰,万寿无疆。愿天佑我大乾福泽万代,国运盛昌。 ”声音清亮,吐字清晰,与方才的舞姿一般干脆利落。昭武帝龙颜大悦道:“平身”,声音威严却又透着几分对于晚辈的慈爱。
在昭武帝不吝言辞地一番称赞后,忽的,话锋一转:“萧家丫头,如果朕没记错,你今年该有十八了吧。”
“回陛下,臣过寿辰已有月余。”
“萧爱卿”
萧严闻之,起身快步走至昭武帝座下跪拜叩首道:“臣在。”
“爱卿,起来回话。”昭武帝双手虚扶言道。
“谢陛下。”
待其立定,昭武帝面上似和座下父女唠起了家常,“你家小女,朕也是看着长大的,第一次入宫,还尚在襁褓,一晃儿,都十八年过去了。”萧氏父女对于昭武帝此举的目的心知肚明,面上虽也同圣上一般轻松随意,时笑时叹,像是毫不拘束。实则字斟句酌,不留半点差池。
“朕的次子端木殊较你家小女年纪需长几岁,况且他们素来要好,这门亲事我看今日便可以定下了。”
二人闻之立马行大礼谢恩,此时恒王端木殊也离席同他们跪成一排,叩首道“儿臣谢父皇隆恩。”。
旋即所有在场的人纷纷跪下高呼“吾皇万岁”。
“众爱卿平身。”昭武帝大笑着虚抬手,“今晚可谓是喜上加喜,一定要尽兴。”说罢,自己先带头饮了一杯,可见他此时兴致颇高。
众人回桌各自陪了一杯,气氛再一次被推向高潮。
阙楼上的三人方才借着地势看的真切,平日里一言一行都有条不紊,端庄大方的萧怜水,却在谢恩的时候稍慢了一拍。自那以后,他们探究的目光便一直围绕着她。
只见萧怜水回座后一面大方得体地回应着特地过来道喜的命妇女眷们,一面不动声色地看向端木殊,那个她将来的夫,目光幽深复杂。
而在出现在她瞳仁中的端木殊则是神色如常,只见他身边围了好些人,不用说,也都是来向他道喜的。凡他人所敬之酒,他一概不推,通通仰头饮尽。刀刻的眉目,棱角分明的脸庞,再配上此刻意气风发的笑,显得他异常英挺俊朗。在世人看来,他们无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的确。他是端木殊,大乾昭武帝同前朝淑阳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