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
聊”
此番,他们走的的是驰道,比起去年行军所经的荒僻山路,速度快了将近一倍。
两日后,湘水畔。
秦寒息勒绳,驻足得以细观前方的水流态势,开口道:“不出五十里便是长沙地界,过了湘临,我们便折道西南。”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要送我回南诏?”
他颔首。
“折道东北。”她眉眼一弯,巧笑嫣然。
“我随你去金陵。”
康裕元年,四月廿二。
明德殿早朝,楚王突发失心病,竟拔剑欲刺楚世子,幸而侍从拦阻及时,世子性命无碍。
次日,楚王因疯疾不治,按前制传王位于嫡子。
四月廿五,楚长公子景容剡自请为父侍疾,其仁孝风骨自当载入楚册,传颂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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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东去,两岸鱼米。三朝古都,四时青壁。五道长巷,六处市集。七星拱卫,八方荫蔽。九代图治,十里秦淮旖旎。
此诗赞的的正是吴国国都——金陵。
“我本以为世子回朝当何其威风,国都必铺锦毯十里,悬旌旗满城,文武官员各列两侧跪拜相迎,百姓举臂高呼,声势震天。待入夜,吴王设国宴为世子殿下接风洗尘。”她拍了拍衣衫,继而朝秦寒息戏谑道,“却不想,眼下在连回寝卧都要翻墙爬窗。”
对于她的“埋怨”,秦寒息同往常一般视若无睹,径自拿起案桌上泛着寒光的面具,附于面首。
一块雕绘着凶兽“鬼车”纹路的寒铁,笨重,狰狞且毫无温度。却也正是这块死物于一瞬之间就隐去了他温热俊朗的面容同十多年来的所有喜怒哀乐。
他大她五载,且未及束发就已功成名就,可以说在他扬名天下之时,她尚年幼。彼时,战无不胜的大乾南境战神于她而言,更像是一个充斥着煞气的可怖符号。相识未深的韩子晰也好,儿时莫名敬畏的秦寒息也罢,对于他自内里透出的冰冷峻峭,在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素衣、朱绣。”他开口唤道。
“殿下”只见两名穿着对襟襦裙宫服,头绾单螺的侍女应声推门而入,两人虽是相等的身量,相似的的衣饰,却仍各有千秋,辨析度极高。素衣如水,清丽雅致,朱绣如火,明艳动人。
“你们去收拾下秉会殿。”
“诺”
“扬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既见君子,云何其忧你倒是会挑丫头。”她的目光朝着她们的离去的方向,不失时宜地又讽了他一句,“只不过为何取名素衣朱绣?桓叔毕竟是个失败者,此诗不吉。”
韩子晰手持盖碗,慢条斯理地撇着茶沫子,“你不去做太史令真是太屈才了。”
她闻言“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那可得仰仗殿下代为举荐了。”
他幽深的瞳仁却似有了些笑意。
“很多事情,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无关其他。”
“包括插手楚国内政?”她笑看向他,“倒是要恭喜景容则,手不刃血,得偿所愿。”
“楚国王位迟早是他的,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同景容则相比,景容剡目光不够长远,所以他必输无疑。
这次秦寒息肯出手,其一正是看透了这点。
“谁能想得到,两国世子竟联手设局。””她唇角一勾。
“我需要一个乱世,正巧,他也需要。”他答地坦然,竟无丝毫避讳。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算富强如吴楚,也不过端木颐徐徐图之中的关键一步,他们清楚的明白,那簇锦团花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而乱世则不同,谲诡变化,万事皆无定数。作为一方王侯的他们,手握重兵,且得属地民心之所向。
是想朝不保夕还是成就霸业?
是要死守现有的几个的州郡还是争夺整个天下?
无论是秦寒息亦或是景容则,答案都毋庸置疑。
既如此,二人目标一致,何不联手谋个共赢?
这便是其二。
“哦——好一个顺水人情!”蒙溯了然道,“殿下英明,不才敬服。”
“何必将自己推得干净。”他睨了她一眼。
“别算上我。”她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于榆木漆盘中拿起一个梨就大口咬了下去。
“我跟你们不一样。”来回咀嚼间,她的话含糊不清。
他也不言语,她越发吧唧出声。
“好甜”她微仰头迎上他的目光,“砀山梨对不对?”
“蒙哥哥,等等我。”紧随着蒙溯一路小跑的男孩大约七岁上下,生得眉清目秀,滴溜溜的乌珠亮的透澈,顾盼间神采飞扬,此刻正巴巴地抬眼望着她,贪玩的心性同周遭森严的宫禁格格不入。这个与普通人家的同龄孩子并无两样的男孩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