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两姐妹
万寿宫中,太后端坐在正殿上方,饶是岁月再优待人,也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时光流逝的痕迹,可发白的头发却衬得太后慈眉善目。
凌知鸢走到正殿中间跪下来磕头,见她来了,太后在素希姑姑的搀扶下从上方走下来,“快起来快起来,好孩子。”说着就把人扶了起来。
太后往案几走去坐下,凌知鸢挽着太后的手,也顺势坐在旁边。
太后抹了一把眼泪,又握住凌知鸢的手说道:“自从十几年前你父亲带着你们两姐妹去了北境,哀家便日日忧心。好不容易把你们都盼回来了,哀家又日日操心你的婚事,如今好了,一切都好起来了。”
经过这几年时间的相处,凌知鸢知道太后是真心疼爱她,渐渐地也对太后产生了感情,就像自己的祖母一样,她拿起手帕不停为太后擦着眼泪。
“太后,您要保重身子啊。”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凌知鸢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劝慰她。
说话间,福全公公正领着宫女太监们将琴棋书画各种器具一一拿进来,挨着摆满了房间。
看到这一切,凌知鸢瞪大了双眼,“这,这是干什么?”
福全扬了下手里的拂尘说道:“回凌小姐的话,太后说这些都是您以前没学完的,还请带回府去慢慢学。”
“太后,知鸢的头好痛啊,我可不可以不学这些呀?”凌知鸢仰起头,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望着太后,试图想要通过卖惨来获得点同情,希望可以免了这折磨。
“你这小滑头,休要耍赖皮,别以为现在住回家中去,哀家就管不了你了。”太后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又走到案几边上,拿起一支花,轻轻捻着花瓣。
“女子在这世间,本就不易,若是再懒惰几分,岂不是要被男子看到泥里去了。你是当朝太尉的女儿,又养在宫里,身份地位自是不一般,未来又是宫里的太子妃娘娘,日后打交道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京都的高门勋爵,皆修礼乐射御书数,于女子来说,琴棋书画、马球、插花、点茶亦是必修课。”
太后又继续说道:“你若不学,你跟他们怎么说得上话,退一步讲,你自己掌握了这些技能,总有一天是能让你受益无穷的。”
“其他都好说,这几年我都学得极好,只是这女红、插花、点茶,还有绘画,我实在是没有耐心,太后,太后您就饶过我吧。”凌知鸢起身抱着太后的胳膊摇晃。
“你呀,你说的这几样,学不精就罢了,略懂即可,其他的你可要接着认真学。”太后柔声说道。
凌知鸢将头埋在太后胳膊上蹭了蹭,“谢谢太后,您最好了。”
“你父亲不肯续弦,我们凌家传到你们这一辈,只有你和静姝两个女孩子。静姝野惯了,你是长女,在这男子当家的世道,你更是要努力多学,将家族的荣光延续下去。”
闻言,苏锦书心里也觉得有道理,又想起去世的母亲,瓮声瓮气说了句“是”。
太后看着旁边的小机灵鬼,叹了一口气,罢了,慢慢学吧。
她一直觉得,自己当上太后,就是这世间身份最尊贵的女子了,可她又总觉得女子的高度,不止于此。
从太后宫里出来,几人一路走走玩玩,行至镜湖边,却看到赵景瑜在湖边吹着箫。他今日吹的曲子,曲调低沉,仿若吹箫者有沉重的心事。
凌知鸢上前去福身道:“请二殿下安,那日还要多谢殿下救命之恩。”以前仗着自己长他一两岁,都直呼其名,现在倒是学会避嫌了,才称呼他殿下,赵景瑜听了似有一瞬的不满。
“举手之劳。”
赵景瑜将手背在身后,只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凌知鸢还想再说什么,他突然问她:“你是真心愿意嫁给太子的吗?”
她微微垂眸,“太子殿下待我极好,我自是愿意的。”
赵景瑜似是有了愠气,拂袖离去,留下几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守剑说,那日凌知鸢落水,二皇子曾向陛下求旨赐婚,陛下本来允了。没过几日,陛下又反悔下旨将她指给太子殿下,二皇子本就不受陛下重视,这下在宫中的处境更是步履维艰。
难怪,静妃会在刘昭仪面前突然发难,凌知鸢看着走远的背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日丞相府递来帖子,苏锦书邀凌知鸢入府一叙,凌知鸢顾念那日苏家小姐曾替她说话,便欣然前往。
来到丞相府,一个纤瘦的跛脚管家早已等候在门口,“凌小姐请随我来,我家小姐吩咐我在此处等侯您。”
他领着凌知鸢行至一处明亮的院子,屋内焚着香,桌上煮着茶,缭绕的水汽和香烟在阳光下氤氲着。
听到门口有动静,煮茶的女子抬起头来,莞尔一笑道:“你来啦,快过来坐下。”
苏锦书上前来拉着凌知鸢过去坐下,为她斟茶,又吩咐丫鬟拿来许多好吃的,“听闻你那日落水受了寒身子弱,这枣泥山药糕和栗子牛乳酪,都是温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