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能补拙但补不了笨
大概是因为自己从没有见过反应这么激烈的马佳佳,杜柯也吓了一跳。
马佳佳紧皱着眉头,两条粗粗的眉毛扭成两条愤怒的毛毛虫,嘴巴长开又合上,鼻孔里喘着粗气,因为过多的面部表情导致眼镜都移动了位置,她气呼呼地把眼镜摘下来没好气地用手套擦了擦重新戴上,却发现手套擦完之后的眼镜更花了还没有之前看得清楚,她更生气了,把校服外套的衣边从棉服里扯出来更用力地擦,她边擦边用难以置信地声调问杜柯: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什么叫我是不是喜欢于莎莎?”
杜柯看她真的有点被气到了,连忙摊开双手手掌做出投降的动作,又隔空给她顺气,示意她平复情绪:
“冷静,冷静,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晚上听见你说什么‘喜欢你’之类的话,而且之前我老是看见你远远地看她,再加上我们班女生从你那借了一本李银河的书,我就以为......我就以为你喜欢她。”
马佳佳一怒之下戴上眼镜,脑子里组织起反驳他的语言:“第一,我没说过我喜欢于莎莎,你听得也太岔了!第二,我之前每次偷看于莎莎都是因为她站在你旁边!第三,看李银河,也不意味着我就是喜欢同性!第四,我不喜欢于莎莎,我喜欢的是你!”
但她却不能这样说。
于是她避重就轻地挑了些可以拿出来讲的:“我和于莎莎就是朋友,你听见的‘喜欢你’,要么是你听岔了,要么是我在表达朋友之间的喜欢,还有,那本李银河的书也不是我的,是我在市图书馆里借的,我借那本书的原因只是出于好奇,不是因为我喜欢同性。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那本书我下周六就要拿去还了,明天得去找她要回来。”
马佳佳越讲,杜柯脸上的表情就越是恍然,他不解:“那你原来干嘛老是看她?”
“她好看,我爱看,不行吗?”马佳佳觉得自己快绷不住了。
“就因为她好看?”
“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你难道看不见每天学校里多少女生盯着你看吗?”
杜柯愣愣地长大了嘴巴:“啊?是吗?看我干什么?”
马佳佳在应对这种随时会掉进陷阱里的盘问向来很有一套自己的技巧,她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回答“因为你好看”,因为自己先前已经讲过自己喜欢看好看的人,如果杜柯的神经不像钢管那么粗的话,自然也会联想到a+b=c,马佳佳爱看好看的人+杜柯是好看的人=马佳佳爱看杜柯,她不能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必须用一句非正式的话把这个问题化解掉,于是她背起书包转身就走,把攥成一团的纸杯顺手扔进垃圾箱:
“因为你臭屁呗。”
夜里十二点,马佳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大饼,她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不停地回响杜柯那句“我老是看见你远远地看她”和那句“你又怪模怪样的”,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回想起自己那些故作聪明的小把戏,那些偷窥别人的神态,那些鬼鬼祟祟的行为,又猛地砸回床上:
“完了,合着自己那副装模作样的丑样子全叫他看见了!”
第二天上午,天气不好,大课间没有出操,马佳佳顶着两个桃子似的肿眼泡挪着软成面条的两条腿去杜柯的班级去讨那本惊世骇俗的书,远远地,她就看到杜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整理他不在学校的这段时间落下没写的试卷和习题,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从他的动作来看,他应该是把积攒的试卷按科目分开摆放了,像发牌一样把试卷按科目分类,最后再用竖夹夹起来整整齐齐地归成一摞,马佳佳想到自己班上那些后排男生们没写的试卷简直像印刷厂的垃圾堆,和他们相比,杜柯的十大优点还可以再加上“做事有条理”这条。
马佳佳几乎是魂不守舍地飘到女同学的身旁,趁没人注意到,跟做贼一样蹲在她脚边:“别跟我说话,装没看见我,把那本书给我,我要去还书了。”
女同学闻言一阵紧张,也偷偷摸摸地在桌洞里掏那本书,边学着马佳佳的样子边小声发问:“为什么不能和你说话?”
马佳佳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皱着眉头闭上眼发出“嘘”声,女同学被她搞得一头雾水,凑过去小声地问:“还有没有这样的书?”
马佳佳猛地睁开眼睛瞪着女同学:“想看自己去借!这都是拿我妈的借书卡才借出来的!”
女同学被吓了一跳,不知道马佳佳突然激动个什么劲,张嘴抱怨道:“你今天出门没吃药啊?神神叨叨的!发神经了!”
马佳佳有气无力地站起身回答:“随你怎么说吧,我回去了。”
起身的那一秒钟马佳佳在心里告诫自己一万遍千万不要在出教室门之前再偷看杜柯了,可是心里小人儿的嗓子都快喊破了,她的眼神还是不自觉地飘过去了,正好和杜柯的眼神撞在一起。
杜柯用一个几乎细不可见的挑眉对马佳佳旱地拔葱似的突然出现在教室中间的事实表示了小小的惊讶,目光下移自然是看见了那本被马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