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未定

第二十九章

医院消毒水味道蔓延。

躺在病床上的人静静地闭着眼沉睡。

纪盐晓坐在一旁，一脸焦急，小声地跟许昼亦说，“怎么会突然掉下河，真的要把我吓死了，鱼鱼怎么还没醒啊。”

许昼亦安抚着拍了拍，“冷静点，可能受刺激了才没醒，医生说了没什么问题。”

“你在这里着急也没用，耐心等等。收拾好心情，鱼鱼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的。”

纪盐晓眉眼低垂，眼眶微红，“我应该跟她一起的，我……”

许昼亦拿起苹果削，“谁都想不到，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刚刚殷星南跟我发消息，说是有人推了鱼鱼下水，他们已经过去处理了。”

纪盐晓眼睛瞪圆，“怎么会有人突然要推鱼鱼？”

许昼亦摇摇头，“还不清楚，要等殷星南他们去问了。”

他把苹果递给纪盐晓，“现在我们只需要在这里陪着鱼鱼，等她醒来。”

纪盐晓叹了口气，“你吃吧，我现在没心情吃不下。”

池喻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回到了从前。

春日的花烂漫地开着，阳光懒洋洋地开始一天的工作。

池喻跑向坐在院子里的奶奶，老人一头白发，慈祥和蔼。

“奶奶！”

“鱼鱼，怎么了呀？”

池喻从楼上拿下来了一支画笔，“我找到画笔了。”

老人宠溺地摸了摸池喻的头，“鱼鱼好棒呀，现在可以继续画画了。”

池喻乖巧地点头，漂亮的双眼里透着天真，她缓步走到奶奶旁边的画架前坐下，“奶奶，我给你画画哦。”

老人眉眼带笑，“好，画好了给奶奶看哦。”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只有画笔沙沙作响与风拂过林间树梢，阳光斑驳，树影婆娑。

“画好了。”

“哎哟，画的真好，咱们鱼鱼以后肯定是个大画家。”

女孩害羞地抓着自己的衣角，“那未来大画家画的画，奶奶要收好哦！我以后要检查的哦。”

“好，奶奶肯定收好。”

两人又坐在院子里玩了会儿，摹地，池喻嗅了嗅，“奶奶你闻到一股香味了吗？”

老人摇摇头，“没有。”

池喻狐疑地看向四周，“可是我闻到了一股很香很香的味道。”她跑到树下，“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老人走了过去，“我还是没闻到。”

池喻疑惑地抬眼，“真的吗，是我闻错了吗？”

老人笑着摸了摸池喻的头，“可能是老太婆我老了，鼻子也不灵光了。”

池喻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怎么会，奶奶的鼻子无论多久多久都不会不灵光。”

池喻又细细闻了下，香味消失了，刚刚应该是她闻错了，“我闻错了奶奶，没有味道了。”

“所以你鼻子还是很灵很灵哦。”

老人笑起来眼尾处有时间的痕迹，“哈哈哈，好。”

池喻提着保温桶走进病房，发现空荡无人，护工刚好从外面回来。

“奶奶去哪里了？”

“老太太说自己想在外面花园逛逛，她叫我先回来。”

池喻放下保温桶，去找奶奶。

刚找到拐角处，就看到奶奶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跟另一个人说话。

是父亲。

池喻不知怎的，没有快速跑过去，而是躲在拐角后，听两人说话。

“母亲，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还要陪着那个丫头在外面吹风胡来。”

“这件事跟她没关，你别乱想，是我身子本来就不好了。之前……”

“所以，我时间不多了，你也别在我最后的日子里来气我了。”

“池徐昌，你也该走出来了，这件事本来就与鱼鱼没关系。你不应该把你心中对怒气发泄在一个孩子身上，存眠的死我们都很难受。说到底，你难道没错吗？那段时间天天在外吃饭喝酒，也没顾上她，最后的悲剧酿成者到底是谁，这很难说清。”

“哼，母亲你就向着那孩子吧，她就是个克星，你看你不是也被……”

……

两人说了一会儿，最后不欢而散。

站在拐角处的池喻发着愣，眼眶湿润，心凉了半截儿，奶奶说她没什么时间了。

是骗她的对不对。

我是个克星，我克了奶奶？

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她。

对不起，母亲。

直到老太太的咳嗽声，才拉回了池喻飞远的思绪，她赶忙跑过去，“奶奶你没事吧。”

老太太看着从身后跑过来的脸色焦急池喻，摆摆手，“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