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好像听到有人来了。
弹指间,陆雪缘藏好家书,翻身躲在柜子里。
门再次开了,一阵谄媚讨好的笑声响起,“快请进,这每年啊,都是叶蒲衣阁主来查账,这次竟是顾将军您来了。”
熟悉的嗓音声声入耳,陆雪缘能准确判断出,此人正是顾城宁。
“魏长老,按照规定,查账的官员需要重新抄写一份账单,将合欢宗香火供奉的所有出处,都明细地写下来。”顾城宁声音发哑,“您看,方便吗?”
“将军您说哪的话,城主命令都下了,小的哪敢说一个不字。”魏长老端起煤油灯,推给顾城宁,“所有账单都在这间房,您慢慢抄。今年的香火供奉,少不了!”
顾城宁道:“还是老规矩,城主府的人来查账,不许人窥伺,该把守的把守好,不该听的别听。”
“嗯啊,您瞧好吧。”
寒暄后,魏长老张罗着两个顺从出门,独留顾城宁一个在屋里。
他走向书架,一回头,竟然被木桌上的账本吸引了注意。左右四下无人,顾城宁也没多想,便翻开了。
合欢宗香火供奉多年的明细全部暴露在眼前,越往后翻,越惨无人道。
直到顾城宁在炉鼎女那一行看到陆雪缘的画像,胸口的红胎记赫然可见,他缓缓摇头:“怎会这样……”
陆雪缘的画像旁边的年份记录是几年前,远远超过他们相识的年月,也就是说,他们相识的那刻,她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这一切不人道的行为,顾城宁无比震惊。原来南湘城境内,竟存在如此不法行为。
一个个无辜的炉鼎女用自己的自尊和生命,满足那些卑劣之人的诉求,在这中间,宗门获得丰厚的报酬,用来发家致富,讨好城主府。
想到城主的玄龙卫兵和顾家军,说不定他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某个炉鼎女用生命换来的钱,顾城宁就毛骨悚然。
那这些炉鼎女从何而来呢?
顾城宁抹了把脸,清醒之余,心里似乎也有了答案。
同一时刻,柜中人专注于将军手中的账本,却没有注意到,阴森可怖的危险正在向她靠近。
陆雪缘缩成团,听到诡异的声音,她回过头,猝然间,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嘶吼。
一种娘胎里自带的恐惧感令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吓得整个人破柜而出,滚在地上哆哆嗦嗦,本就苍白的脸蛋又褪了一层血,宛如老鼠见了猫:“she!有she!!!”
顾城宁手足无措地丢下账本,掣出军刀乱砍一通。黢黑粘稠的毒液崩得到处都是,几刀下去,一段段死尸被切成了片。
少女恐惧地喘着,半天缓不过来,少顷,二人四目相对,仿佛中间隔着一道深深的沟壑,他看着她憔悴的样子,知道这个柔弱的少女吃了不少苦,心里也不好受。
“对不起……”顾城宁半蹲下来,抚摸着少女的头发,“雪缘,我真的不知道,原来你的生活这么难。”
她双眸直直地凝望他,桃桃的藉册从袖口滑到地上,盖着红章的民籍瞬间变成了白纸。
原来被秦熄耍了。
陆雪缘唇角抽了几下,苦笑着流下两滴泪,随即抓住顾城宁的手腕,麻木地甩开,“秦熄将你我聚于此地,意欲何为,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顾城宁愣住了,半响,他抿了抿唇,语气愈发沉重了,“成亲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不要说抱歉。”陆雪缘身子向后挪了挪,似乎不想离他太近,“曾经我们约会时,你躲着秦熄,什么都听他的,连为我换个藉都怕他发现,怕他不高兴。现在,你就要很乐安郡主成亲了,再也不用怕他了。”
陆雪缘说着说着,冷笑出声:“顾家对秦家赤胆忠心,我不怪你,顾将军,从此以后,我们到此为止吧。”
顾城宁沉默,似乎不知说什么。
就在陆雪缘与他擦肩而过那一刻,顾城宁握住了她的手腕:“不管怎么,你救过我的命,雪缘,这份恩情……”
“错了。”陆雪缘抽出胳膊,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三年前我们初次见面,那时我正在修炼傀儡术,不小心伤了你,才会良心不安,帮了你这么久,而且我对你好,也只是贪图将军夫人的位分,不然像我这样出身瓦肆的人,怎么会三年勤勤恳恳为你点香炉呢?如果你不姓顾,你以为我会爱你吗?”
陆雪缘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她用三年的时间证明,即使顾城宁身份再高,也永远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见顾城宁不回答,陆雪缘自嘲地笑了。
“让顾将军见笑了,合欢宗这种地方总要有人服务,我小时候,老鸨就经常带我和姐妹们来这里。近来三界香火不景气,而城主府表面繁荣依旧,仙门贵族享乐无度,难道顾将军就没有想过,钱都是从哪来?”
“你不用愧疚,有些人生来命贱,只不过,这次我本以为秦熄真能帮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