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魂
秦熄任由她倚在怀里,垂眸看着少女蝶羽般的睫毛,自从胎记消失后,苍白的皮肤逐渐染上红晕,面颊也不凹陷了。
少女凝着男人的脸,没有说话。她很累,很疲惫,手指头动一动都费劲。
她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但能感觉到,秦熄一直陪在她身边。
深邃的眼眸,起起伏伏的胸腔,交织在一起的气息。她双唇微启,眉眼处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是活的,没错,是人,不是梦。
男人移开目光,琉璃灯下,颌骨部位的抓痕映入眼帘。
陆雪缘轻轻抬手,指尖抚过秦熄的下颌,淡淡道:“这里怎么了?”
破皮的痕迹明显,虽然很深,但从这个角度来看,不像是刀器或者动物爪牙留下的伤口,而是像,少女的长指甲。
腕子被捉住,少女眼底闪着亮晶晶的光,脑海中回荡着自己神志不清时,如猫儿一般乱抓的样子。
她嘴唇颤了颤,慢慢放下了。
秦熄冷漠地说:“你睡了好久。”
陆雪缘“嗯”了一声,伸手抓住围帐,忍着骨头缝里的剧痛,拼命想站起来。
秦熄抬手扶她,却被一巴掌打掉。
“不要碰我。”陆雪缘嗓音沙哑,语气却格外坚定,“我要自己站起来。”
然而,秦熄收了手,陆雪缘瞬间失去支撑,狠狠地摔在地上。
冰疗过后的骨骼及其脆弱,至少修养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勉强下地。
邪祟入体原本是无可解的,为了救她性命,银魂施法时不得不撕裂陆雪缘的魂魄,废去她一大半灵力,将寄生兽和香妖的邪魂强行取出。
如今寄生兽没了,陆雪缘也恢复了记忆,但是三魂七魄还没有愈合,无法聚拢在一起,整个人虚弱得如同初生婴孩。
秦熄站得很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搞不懂,都伤成这样了,她还在犟什么。
纤薄的身影摇摇欲坠,少女几番努力,奈何疼痛未消,四肢无力,此时的她,别说是操控香炉杀人了,就是一点点灵力都使不出来。
陆雪缘不甘失败,还没有手刃仇敌,还没有修成高魔,没有升官发财,怎能就这样死在床上。
她咬着嘴唇,尝试着再迈出一步,一点点挪动,摔得再狠,也要自己站起来。
正当她用尽全力,晃晃悠悠地支起腿时,突然重心偏移。
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咚”地一下,倒在地上。
眼看她摔得浑身青紫,口吐鲜血,又倔强地扣着地面,浸泡在血污里的指甲劈开半截,秦熄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健步上前,强行拉扯住陆雪缘的两个腕子。
少女的柳叶眸中惊恐万状,犹如破碎的玉石。
剧烈的呻-吟声渗透到房间里每个角落,她侧眸望着他与自己的触碰,眼尾不自觉地红了。
这个男人真的太狠了,完全忽略她求饶的目光,冷漠得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手腕被禁锢着,力量之大仿佛能将她捏碎。
少女发丝凌乱,惨淡如霜,没有血色的唇角挂着一抹浓墨重彩的鲜红,闭上眼,无力低声地说:“放手。”
她感受到男人冰冷的注视,头顶一阵又哑又沉的声音响起:“闹够了没有……”
“不行,站不起来,还是站不起来……”陆雪缘失魂地喃喃着,随即反手抓住秦熄的手腕,毫不示弱地盯着他的眼睛,歇斯底里地吼道:“我站不起来,站不起来你知道吗!”
蓦然,她被拖拽起来。
刚深吸完一口气,紧接着眼前一片金星,天旋地转,脖子上的大手骤然收紧。
秦熄面无表情地掐着陆雪缘,虎口顺着少女的下巴往上推,迫使她被迫扬起头,语气中散着森然的寒意。
“给我小声点,此番入京,第九宫门没有任何一个诏仙知道景王殿下回来,若从你这里出了纰漏,本座会让你生不如死。”
“唔……不要!”窒息感陡然袭来,陆雪缘被按在地上,仰面朝天,觉得眼珠子快要爆炸了,只能胡乱拍打着男人的手臂,无声地反抗,让他放开自己。
慢慢的,她的视野开始模糊,朦胧的喘息和心跳声在脑海中苟延残喘地跳跃,直至完全失去意识。
秦熄拦腰抱起昏迷的少女,平躺放在榻上。
看着残破的少女静静躺着,瘦得皮包骨似的,纤细的腰肢格外单薄。
男人摊开方才掐她的手,看了看,眉心拧紧,他并不想伤陆雪缘的,只是看到她癫狂的模样,心底不由得冒起一团火焰,烧得他心烦意乱。
秦熄踌躇半响,思绪稳定后,给她盖好被子。
帐中人还在隐隐抽搐,皓腕上的圆环闪过一丝诡异的光,照在少女苍白的脸上。
这时,银魂走进来,看到陆雪缘睡了,转身对秦熄道:“我正有事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