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从夫
得看这被推出来的人还能不能活。若是能活,这就是个立功的机会。”
宋明仪是个受过文明教育,再不讲究行事法则也不会将人命当儿戏。
她瞥了一眼冷静饮茶的男人,“郎君看我是那般心狠的人?”
谢行安的问话也让心思逐渐飘起来的宋明仪心中打了个寒颤,和谢行安的相处太过轻松,她差点忘了这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时代,等级性可以说是难以跨越的天堑,中间填满了平民的性命。
权贵为了达到目的,向来是不在意抹去几个平民的生命。
她现在可以与谢行安看似平等的对话,靠的是这个男人自小被培养出来的刻在骨子里的修养,靠的是她如今只是一个没有家族依靠无需忌惮的女郎,靠的是谢行安作为一个男人,对女郎的宽容与不计较。
她得时刻警醒,不能被男人表面的温柔乡所迷惑。
她在这个时代,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商女,一个权贵抬手可按死的平民,她现在是这个男人的依附品。
宋明仪讨厌这样的环境,但她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哪怕被男人口中对生命的轻视吓到,她还得装作不动声色。
宋明仪拽出身后的长留,“我就假设郎君定了人选为长留,那么我便让长留从我嫁妆中偷几件不值钱的物什拿去当铺换钱,我发现后让怜春将丢失的物件整理成册,交由官府去扬州城各个当铺搜寻。”
“郎君再让赵大人在怜春报官前无意得到一两件物什,派人宣扬出去,不就有理由搜府了?若是不小心搜出在我嫁妆名录中,但并不是长留偷出去的物什,郎君认为赵大人可解释的清?”
谢行安略一思索,觉得这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但确实有可行性。
他抬头看向长留,问道:“长留,你以为呢?”
长留面露苦涩,艰难道:“奴不会偷宋姑娘的嫁妆,但若是郎君吩咐,奴可一试。”
谢行安拍拍长留的肩,让这个呆瓜继续站着当黄牛去。
又想起那些东西是宋清朗贿赂给赵峰的,挑眉道:“到时候真搜出来,你的父亲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若是牵扯到宋明仪的嫁妆,那必然要将宋明仪已被她纳入府的事透露出去。
赵峰为官多年,在盐铁使这个位置做的滴水不漏,自然不会是一个蠢人,但是又不会想到宋明仪是个大义灭亲的奇女子,恐会以为宋清朗投靠了京官。
宋明仪露出个单纯的笑来,“我到时候一定第一时间举证我父亲拿我亡母嫁妆贿赂盐官,为他洗去墙头草的名号。”
谢行安指了指她,问道:“大义灭亲?”
宋明仪站起身来,走到谢行安右侧,为他添了杯茶,语重心长道:“出嫁从夫。”
谢行安失笑,很给面子的捧起茶盏道:“看来我这个良妾纳的不亏。”
宋明仪看着面前低眉浅笑的男人,忽然问道:“郎君未娶正妻,与我却有了纳妾之说,对以后郎君娶妻可会有妨碍?”
谢行安不理她,自顾自地拿着她两家酒楼的账册翻看。
宋明仪从谢行安椅子斜后方垫脚,伸手遮住账册,“郎君以后的正妻不会看我不爽便遣人害我吧?”
谢行安嘴角抽动了一下,把她的手排拍开:“你我二人清清白白,你何须操心这些。你且放心,我未来的妻子定是与我一样风光霁月,与你没有丝毫影响。”
谢行安并不在乎这点名声,他行事光明磊落,立志找一个能与他红袖添香,志趣相同的女郎为妻,自是不担心未来的妻子会捕风捉雨。
更何况大丈夫何患无妻。他的家室,样貌,品德,才华等样样拿的出手,一个没有文书的纳妾之说如何会妨碍到他?
宋明仪叹了口气,她怎么能不操心。
本来她想的好好的,等谢行安回京,她就可以借着这个世子的名头狐假虎威。
可是现在感受到了浓浓的阶级性,感受到了权贵对平民生命的漠视,她却不敢在保证等谢行安走后,扬州城的官员会对她毕恭毕敬。
毕竟她和谢行安的约定里只有离开宋府这一请求,她不能指望这个男人在回京前和官员打招呼照顾好她。
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在那些权贵看来,她只是个被丢下的女郎,无依无靠,欺负她不就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所以宋明仪打算在他带在扬州城的时候好好笼络住他,留不住他的心也要留住他的身。
在他走之前再撒娇卖痴的让他给她留下一些人,或带她去官员面前露露脸,这都能让她活的更有安全感。
宋明仪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静静翻看账册,弯下腰,手臂搭在男人的肩上往下滑,低头贴着他明显僵硬了的脸颊,娇声道:“可我不想和郎君清清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