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皆须臾

二零一零年，夏，天气阴。

教室外梧桐树的叶子被细雨无情打落。

正值午休，学生们涌进食堂，教学楼内寂静无比。

沈南絮在白色校服外套着灰色连帽外套，雨水加重灰色的晕染。

排球越网伴水珠而来，灰色身影下蹲，上前两步颠起排球，擦网而过。

“我去，擦边球。”对面发出一声感叹，伴随着一声拍响，排球轻落，溅起水花。

宁清欢走到沈南絮身边，抬起手挡在头顶，问道:“吃饭去不？”

沈南絮抬眼感受雨滴，又替她抚平校服领子:“你想吃就去，我陪你。”

她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不吃喽。

宁清欢摸了把自己的马尾:“你还不吃饭，小心饿死。”

沈南絮把外套的帽子扣在头上，退后两步，语气欠欠的：“我有帽子，你没有。”

宁清欢一阵无语，上前做事要把她的帽子拽下来。

不远处传来奔跑的喘息声。

“沈南絮。”同班女声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停在她面前。

宁清欢听不到她们的对话，却能从女同学的表情上看出来这件事很棘手。

细雨变大，沈南絮的嘴唇微张，拍了拍女同学的肩。

宁清欢上前问:“怎么了？”

沈南絮摇了摇头，帽子顺着她的动作落下。

最后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时间，郁访烟打着伞走来，将飞来的排球接住，扔掉。

她走到沈南絮身边，双目不解。

“你知道了？”

“嗯。”

宁清欢钻到伞下，挽着郁访烟的胳膊。

沈南絮耸耸肩，很认真的问道:“你吃饭了吗？”

郁访烟皱眉:“现在是聊这些的时候？”

宁清欢左看看右看看，一头雾水。

“听说你不让擦啊。”郁访烟把伞递到宁清欢手上。

沈南絮叹了口气，迈步朝着教学楼走去。

宁清欢举着伞跟着郁访烟一块走:“不是，咋了呀，你俩跟我打哑谜呢。”

郁访烟盯着沈南絮的背影，摇头看她:“有人找麻烦。”

距离上课还有七分钟，教学楼内的学生渐多。有的不想回教室就站在房檐下避雨。

高二一班在三楼。

等她走到三楼楼梯口时发现班级门口聚集了很多人。

沈南絮拨开人群走进去，班牌不知道为什么掉了下来。她仰头看着班牌原本的地方，有高度。

教室内一阵吵闹，沈南絮迈进，鸦雀无声。班里同学的视线纷纷投在她身上。

她走上讲台，发现原本应该在黑板上的字迹消失，只能看出残留的印子。

“谁擦的？”

有女生承认了。

沈南絮叹了口气，从校服兜里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手机贴近黑板，这句话很长，占满了两张黑板。

录完她发现视频不清晰，于是她把手机壳摘下来，镜头在外套内侧擦了擦，重新录了一遍。

上课铃响起，科任老师把班级门口的学生都赶走。

进门看见沈南絮站在讲台上擦黑板。

“老师，我去找班主任有点事。”沈南絮把湿抹布搭在水盆上，转过身看向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看了她两秒，轻轻点了点头。

郁访烟和宁清欢对视一眼。

语文组办公室。

沈南絮敲门进入。

周凛抬眼看到她，挑眉问她什么事。

沈南絮走到周凛面前，将手机举在她面前。

一段视频放完，周凛没看出什么名堂。

“怎么了？”

“仔细看看。”

沈南絮把手机递给她，重新播放视频。

周凛推了下眼镜，确实仔细看了。

光洁的黑板上映出一排字。

——沈南絮一晚五十，她就是个臭婊子，谁都能上的婊子！

可想而知，写下这句话的人下了多重的力气，连擦都擦不干净。

周凛看清后愣住，缓缓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儿。

沈南絮一脸平静的回视她，仿佛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

“知道谁写的吗？”周凛起身，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不知道。”

周凛把手机还给她，穿上外套走出来:“你先回去上课，老师帮你处理。”

沈南絮没动，那双眸子平静又执拗:“我跟你一起去。”

周凛带着人来到学生处。

沈南絮乖巧的站在她身后，进门时还礼貌的敲了敲门。

“主任。”周凛拿过沈南絮的手机吧视频放给主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