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
问完李二丫后,闻皎传了她的母舅曹阿狗问话,状似无意的问起李二丫母亲的旧事。李二丫的母亲的确是会卖些云英鸡蛋做营生。
那么此案便不是谋杀案,而是故意伤人案了。
闻皎拟定了判决,入宫向皇帝陈明实情。
彼时皇帝正抱着九皇子享受父子天伦,听闻李二丫实则是想阉了王大有的事,捋着胡子笑得合不拢嘴。
“这是个奇女子了,既如此,爱卿怎么判?”
“按《刑律》第七条,故意伤人者受杖刑,断人二指,需受八十杖。只是李二丫罪不至死,又是纤弱女子,八十杖恐夺了其性命。臣想判其实受四十杖,分两次执行,另四十杖准其纳财物代替。”
皇帝笑着说好,国朝初定,他向来反对严刑峻法,况且这李二丫正当生育之龄,若是重责只怕落下残疾,日后便不能生养了……
“爱卿仁善,如此便依你说的处置。”
闻皎不敢居功,奉承着说:“陛下仁慈,是百姓之幸。”
“你在大理寺忙否?”
“闻皎新官上任,还在适应,许多事都还是同僚在做。”
“嗯。”皇帝轻推了下怀中的九皇子,并未听清她的话,笑着说:“父皇抱不动了,腿麻喽。”
九皇子从他膝头跳下来,办着鬼脸说:“父皇大坏蛋!”
皇帝也不恼,手指曲起刮了下他的鼻子:“父皇这个大坏蛋生了你这个小混蛋!”
“我不是混蛋!”
“成日说这样的话,也不知是谁教的……”
皇帝话音刚落,内侍跪了一片。
他扫过众人的头顶,缓缓转向闻皎,语气是难得的郑重:“闻爱卿,你仁善忠厚,恭谨得体,朕这个皇儿托你教导最是稳妥,务必让他学会为臣之礼。”
最后半句,皇帝刻意放缓了语调,他摸着九皇子的头,柔声说:“九郎,你要敬重父皇。”
敬重皇帝。
那么日后,他才能活得好。
知天命之年的皇帝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他越来越容易感到恐惧,惧怕自己握不住权力之后的结局。
闻皎进宫一趟,不仅很快判定案子,还成了皇帝幼子的老师。大理寺众人听闻此事,都暗暗惊叹这位闻大人简在帝心,前程不可限量。
而闻皎推翻张迁复核的案子,让一向横着走的张迁吃了瘪。众人觉得她有意打压张迁,大理寺内流言四起。
“张迁不把你我放在眼里,如今来了寺正大人,看他还能嚣张几时。”
“寺正大人要教导皇子,必不能日日在衙门,咱们怕是要多忙累了,不如将张迁推出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张迁拂开头顶的树枝,径直往二人走去,一张国字脸黑的宛如锅底,“张某能嚣张到几时不知道,倒是二位大人放着成堆的案子不管在这里闲话,看来还有时间多审几件,我这就去替二位向崔大人请示。”
那二人面面相觑,眼看张迁往崔行俭的院落去,连忙丢下面子去追他。
“诶诶诶,张兄!都是我二人的不是,还望张兄见谅。”说着,那人轻飘飘地自扇了一巴掌,赔笑道:“张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张迁从那人手里扯出自己的袖子,胡子一吹,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当不起。”
几人一路拉扯,到了崔行俭的院子。
“张兄——我们请你吃酒赔罪,有话好说,张兄你就谅解我们这一回……”
“何故吵闹?”
好巧不巧,崔行俭听到了声音,先打开了房门。
“大人,我们与张兄闹着玩呢——”
“大人,是李大人和王大人说我的闲话,还说要推我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不仅污蔑了张迁,也污蔑了闻大人的人品,还请大人给他们多分些差事,也好过成日里没正事可做。”
被点到名的李大人和王大人难掩尴尬之色。
崔行俭的目光落到李、王二人身上:“你们二人非议同僚,便按张迁说的,每人每日多判十件案子。”
“大人,十件案子怎么判得完——”
“张迁一人每日能判四十多起,你们每日只能判二十起,再加十件也不算多。”
崔行俭说完将目光转到张迁身上。
“你跟我进来。”
崔行俭盯着张迁,后者被他盯的心虚,懊恼地垂下头去。
“我知你不服气,觉得寺正的位子该是你的,张迁,是也不是?!”
“是!我不服!我在并州法曹的位子上待了十年,是大人您调我到大理寺的,您让我忍,我不敢不从,但那个闻皎不通律法,不懂断狱,他凭什么任寺正!”
连日来的怨气爆发,张迁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他扯开官袍,颓废地坐到地上。
“早知如此,张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