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但这种异样的感觉对霍晏来说也只是转瞬即逝。

宋思宜眸含秋水，一双眼里尽是他看不懂的悲伤，被这样的眼神凝视，问着的是他听也听不明白的稀奇古怪的话，他方才的那一点点心动刹那间就消失了。

美则美矣，似乎不怎么聪明，失魂落魄，望着他出神，这种手段比起他过往见过的那些来说，愚蠢得多，也更直接得多。

不过霍晏向来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这样的美人在他面前落泪，他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

霍晏翻身下马，大步走到宋思宜面前，从方才开始，宋思宜眼下的泪就未曾干过，此刻，近距离看着，霍晏才发现，原来他并不是对所有女人的眼泪都无动于衷的。

霍晏嘴边噙着笑，伸出手去，想要帮宋思宜擦去眼下的泪痕，手指落在半空，还未碰到宋思宜，突然出现的周溪云挡在了宋思宜的面前，一脸的防备。

霍晏无奈地摊手，看着突然杀出的程咬金，笑容未减半分，只是此刻的笑多了几分痞气与不羁，带着玩味，眼睛微微一眯：“护花使者啊？”

周溪云一直在打量着霍晏，见他这番表现，十足的浪荡子，便卸下了防备。

或许只是霍晏身上的某个特征在一瞬间激起了宋思宜对于那个人的思念，但是从世人对裴淮璟的描述来看，眼前的人和传说中的那个裴淮璟并没半分相似，不说容貌，连性格都是南辕北辙，一个轻佻散漫，端的是情场浪子风流浪荡的架子，另一个则是温柔稳重，遇事沉稳，处变不惊，体贴周到，两相对比，要是他，也会对逝去的那人念念不忘。

周溪云将宋思宜兰护在身后，欠身对霍晏解释：“将军莫怪，她今日心情不佳，有些失态，还望将军海涵。”

此时宋思宜还是只盯着霍晏，似乎想从这张与裴淮璟完全不同的面容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努力地寻找着能够跟裴淮璟有一点点关联的地方，可是无论是霍晏轻佻的态度，还是周溪云的提醒，一切一切都让她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人跟裴淮璟绝无可能是同一个人。

她像是被迷了心智，毫无逻辑，毫无章法地冲到队伍前，如此失态的质问一个陌生的男人是不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想来都觉得可笑。

若裴淮璟还在世，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假若裴淮璟真是眼前的人，又怎么可能看着她跌倒在地，看着她泪流满面，因他伤心而无动于衷，甚至还能毫不在意地笑着看向她。

想明白这一点后，宋思宜转身，魂不守舍地朝前走，周围人群涌动，但这一刻，宋思宜眼中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她怎么会糊涂到这种地步，怎么会疯狂到把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当成是裴淮璟。

那个人除了跟裴淮璟年龄相仿之外，浑身上下再找不出与他相似的地方，裴淮璟所有的优点，所有的好，都是那个人身上所不存在的。

“思宜！”

周溪云慌张地紧跑两步，跟上了宋思宜，接连叫了宋思宜几声，宋思宜没有给出一点反应。

他回头，又望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霍晏。

怎么会，宋思宜怎么会把这个人误认为早已经死了的裴淮璟。

人已经走出很远，但霍晏也依旧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展霖才不得已提醒道：“该走了。”

霍晏那一双如夜里寒星般璀璨清亮的眼眸将宋思宜的背影锁在自己的视线中，好一会儿，他突然低笑一声：“怎么样？”

展霖被问的有些茫然：“您说什么？”

霍晏一边转身一边道：“自然是刚才那个美人。”

展霖素来木讷寡言，实话实说：“很漂亮。”

“您不会是想？”

霍晏露出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在我身边这么久，果然了解我。”

展霖连连阻拦：“人家是有主的人，您这样……不太合适。”

“谁说有主的人就不能出手了，再说了，她根本不喜欢刚才那个男人，只不过是那男人一厢情愿罢了。”

“这也不合道义。”

“什么道义，哪来的这么多条条框框，人生在世，活这一场，自然要潇洒，喜欢的东西当然要得到。”

“但我看那姑娘对您好像没什么兴趣，只是错把您当成了旧相识，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出，您未必能讨到好。”

霍晏看了展霖一眼，果真是个无趣的人！

宋思宜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府里的。

兰莺进房间后看到的就是宋思宜呆坐在床边黯然失神的模样。

“小姐怎么了，跟周公子出去不开心吗？”

不过这也不该，周公子向来对小姐一心一意，事事顾着小姐，照顾小姐的情绪，怎么可能让小姐有任何的不愉快。

“我好像见到他了。”

“什么？您说谁？见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