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先皇宠幸过不少女子,只可惜直到他驾崩之前,子嗣终归到底不丰。
由春转冬,从鲜嫩的绿变酸黄,待到宫里鲜花残败了,儿女一辈如今也只剩下五个人。
像崔理所言,除去残废了的原太子,仅剩二皇子魏昀、三皇子魏安培、五公主魏若泫,只不过坐上王位的却是当今年纪最小的魏悯浩。
魏悯浩能上位,全靠如今的太后娘娘,也就是当年皇贵妃刘氏刘婉和。
先帝创业时,她刘家便扶持在左右,手握兵权。可悲就在那老东西死的太早,而刘婉和入宫又太过年轻,即便封为皇贵妃,还在先皇后病逝后行代皇后之职,膝下无子傍身就成了夺嫡的硬伤。
可她随后将生母只是一个婢女的魏悯浩收养在膝下,魏悯浩则成了她的利器,再靠着母家权势成了当今太后娘娘。
如此一来,局势分明。
只是这三权只是暂时被拉扯得刚好,天下文臣终究是不忍外姓皇室,刘婉和再如何用皇子的幌子垂帘听政,都摆脱不了外姓干政的事实。
因此魏昀和魏安培此时都在疯抢朝中势力,形成了拉锯的时局。
包括保持中立的李司舟,可以是一个香饽饽,也可以是众人的眼中钉。
李司舟是当年被称为百年一遇的奇才。
三岁熟读四书五经,六岁能七步作诗,九岁舌战群儒,十二岁已理政有智,不但如此,在军事方面也颇有见地。可就在他身上被加持的光华几乎要刺瞎了全天下人的双眼时,他病了。
还病得不轻。
咳疾愈发严重,在灌了几年的药后都不见一丝好转,他的脾气也越发冷漠,让人难以琢磨,还有严重的洁癖,视觉和嗅觉上都得绝对干净,一度导致朝官们战战兢兢,仿佛离近了些就会污浊到丞相大人周围的空气,传闻直到近些年情况才好转些。
一个天才光芒慢慢消失,逐渐变成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病老虎,但即便如此,刘婉和想铲除又或是拉拢当今的丞相大人,还是有些棘手。
无他,李司舟滴水不漏,无孔不入。
应梨一边回忆着秋月给她的科普,一边走到了刘婉和跟前,照猫画虎地行了个礼。
她恨这种礼节,第一次发现李司舟的好,见面后从没要求她干什么。
刘婉和瞥见应纯如来了,涂着蔻丹红的长甲摆摆示意她随意,接着一指凉亭中的白玉石桌上的一尊酒壶与几盏酒杯道:“你秦姑姑办事就是细心,记着你不爱喝那龙膏酒,让下人端着别的来。”
听此,秦姑姑连忙点头笑道:“那还得是太后娘娘放在了心上,所以我也记得了。”
龙膏酒算是皇室特饮的酒,是前年西方蜀地给皇室进贡的,酒色幽黑如纯漆,具有补气血、滋心肺、壮筋骨、驱湿邪的效用,且据说能美容养颜的奇效。
她说应梨不爱喝龙膏酒,其实分明是打趣她。
一个山间的野丫头,哪里懂什么品尝美酒,当时她故意拿了酒给这野丫头常,只一口,那野丫头被苦辣得咂舌的表情惹刘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话里明显的是调笑的讽刺,应梨忍下焦躁,勾起嘴角笑道:“多谢太后娘娘。”
刘婉和一愣,倒是觉得她有些不同了。
坐下后,视野正对着院中一簇簇杏花,雪白得刺眼,亭内倒是带着初春的凉意,清风徐徐,飘来细香,应纯如顺着看向桌上端放着的紫檀香炉,烟雾徐徐缈缈的打着转绕着圈而上。
待坐定了,太后娘娘给了秦姑姑一个眼神,后者立刻明白,略微垂眸颔首,带着身边所有的侍女都退下了。
一时间,凉亭只剩两人。
“不是说愿意嫁给李司舟,死了也愿意么,怎么现在还见你活得好好的。”,刘婉和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轻飘飘的,却是如重千金。
果然太后要杀自己。
听到这句话,应梨反而要笑出声来了。
她最讨厌的是暗示的拉扯,要是明着来,她还能勉强糊弄上两句话。
还是崔理老师教得好,她照葫芦画瓢地按着他给的例子,按照刘婉和的提问进行修改。
应梨只觉得自己的毕生演技都要用到这场戏上了,她装作无奈的样子:“娘娘有所不知,我也是抱着赴死的心去的,只是到了那房里,被丞相大人亲手拦下了……”,她的神情诚恳急切,好像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模样。
就是暗暗心想:忘记拿洋葱来了,崔理教的泪光点点,她有些做不出来。
刘婉和挑眉,捻着白玉瓷杯将一杯酒送到唇边,浅浅抿了一口,一边在仔细观察她的神态道:“哦?他亲手拦下的?”
应梨点了点头,好似还有些后怕,眼眶微红地把事情复述且润色了一遍,大致是李司舟刚好带人进来撞见了这一幕,指使手下把那两个丫鬟都处理掉了,还威胁自己乖一点,她重复了一遍心情:“我真的没有忤逆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