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

岑然回到家，屋里一片昏暗。

啪的一声，客厅的灯瞬间亮了起来，看着熟悉的家具，即使时隔一年多，还是能从这些旧物中看到过去的种种。不知不觉中，岑然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岑然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明明再也不见他的身影，却处处是他的身影。

“一年前就该习惯的，不是吗？他已经从我的世界销声匿迹了。”岑然苦笑着说。

岑然其实从未信过许望会背叛他的信仰，他们是从小就被人抛弃的人，了无牵挂，只有彼此陪伴在彼此的身边，他们是最亲的人。岑然亲眼见证了许望为了可以做一名警察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为了做好一名警察而受过的伤，流过的血。他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背叛他好不容易挣得的荣誉呢？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明明已经发生了一年了，如今却频繁想起。

“蔡叔，你可不可以跟我说实话？许望到底怎么了？我绝对不相信许望会背叛他的信仰。”岑然哀求地看着许望的领导，清平市的警察局的局长蔡国强，脸上是说不出的憔悴和脆弱。

“哎，小然，你别问了。这属于机密，我也无权过问。上面的通报就是这样，我们也只能接受。我也感到很可惜啊！许望是个好苗子，可惜了。”蔡局的话里惋惜之情无以复加。

背一向挺得笔直的人，在这一瞬间，也失去了她本该有的骄傲。

“小然，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也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还是往前看吧。我一向把你和许望当成我亲生的孩子，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蔡局甚为沉重地说。

岑然一脸平静，但是仔细看，眼睛深处空洞的悲伤。

“蔡叔，我明白。但是以后如果有什么许望的消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跟我说一声。即使这个消息是他被捕归案。在我心里，他不仅仅是我的男朋友，更是我的亲人。”岑然的声调很平和，一点儿也听不出这是一个经历重大变故的女人。可是稍微虚弱的语气却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状态。

蔡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蔡叔，那我就先走了。我有时间就去看你和许姨。”岑然说完便仓促地转身离开了，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因为她怕控制不住地在蔡叔的面前哭出来。这就是岑然的骄傲，可以脆弱，但是不可以狼狈。

这是一年前，岑然实在是联系不到许望，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许望的领导蔡局身上，他和许望的关系亦师亦友。只是结果还是失望而归。

岑然长舒了一口气，不禁冷嘲自己：“真是年纪大了，开始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岑然去浴室洗了个澡，一身的酒味儿，混杂着酒吧里的烟味儿，实在是难闻的很。

洗完澡出来，岑然就开始写明天要用到的教案和PPT。岑然现在在一家私立高中里做数学老师，教学任务很重。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中午，家里还有点儿食材，岑然就给自己下了一碗面，随便应付了应付，就回到了卧室午休。

也许是昨夜宿醉，劲儿还没缓过来，岑然很快就睡着了，这是岑然这一年睡得最快的一次，自从那件事之后，岑然就开始失眠了，只能依靠药物或者酒精的麻醉才能睡一个好觉。

“许望，是你吗？你为什么不理我？连你也要抛弃我吗？”岑然无助地喊着，前面是一个昏暗的人影，看不清人脸，但是岑然却知道，那就是许望。只是许望只顾着往前走，直至完全淹没在黑暗里，对岑然的呼喊置若罔闻。岑然感觉到有个无形的手揪住了她的心脏，让她透不过气。

场景一转，岑然这次清晰地看到了许望的脸，与一年前的别无二致，只是他的表情很狰狞，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疼痛，往日平整的警服，此刻凌乱不堪，血染红了大半的衣服，就那么躺在地上。岑然想跑过去，却怎么也跑不到许望的身边，只能悲痛欲绝地嘶吼着。

昏暗的房间里，大床上的岑然不安地小幅度挣扎着，额头上冒出细细碎碎的冷汗，猛的一下，岑然惊醒了起来，惊恐地大口呼吸着。岑然用手按住心脏的位置，那种窒息感是那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