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洲港郑家
艾婴骅在窗边的单椅上坐下,用新奇的眼光环绕着厅里的装饰。
八角芒星水晶吊灯,数不清是由多少个灯泡组成的。悬在头顶,灿若星河,映得浅翠绿墙面闪烁着似有若无的缎光。金线描画的墙裙与之相辅相成,勾勒出富有古典主义色彩的空间。
墙上挂着各色画作,大大减弱了房间的空旷感。其中一幅粉绿相间的油画格外显眼,吸引住她的注意力。
河中清波荡漾,几块白色碎冰浮在水面。岸边的绿草坡地上缀满粉色樱花树,盛开的花瓣从微风中飘落,像是粉雪于空中飞舞。
她靠近油画,远处的山脉隐在薄如蝉翼的雾气中,似有一种幽灵般的美感。
这个地方看起来宁静,如此熟悉......
突然有只手从身后拉住她,快步越过小厅。
那一身纯白绸面睡衣如水般丝滑,袖口轻轻拂过她的虎口。
“快进来!”
门把“吧嗒”清脆一声锁上。
郑宇的脸绷得紧紧的,大步走向窗台。往外探了探,将所有窗子一并关好。
“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语气中多了几分责怪,是艾婴骅之前没听过的。
“我有事要问你。”
郑宇双眉紧蹙,靠到床前凳边坐下,扶着额头,样子疲惫。
他有气无力地问:“什么事?”
“你是不是都知道?”
“什么?”郑宇缓缓抬起头看向她。
他脸色苍白,下颚的线条更加凌厉,削去了稚感。几天不见,整张脸瘦了不止一圈。
“我猜,你从第一眼看到心形鞋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艾婴骅的话好似让他很头疼,他俯低身子,用双臂撑着脑袋支在腿上。
“你在说什么?”
“你和我一样,都清楚那晚在玻璃屋里发生过什么。”
郑宇埋着头,没有回应。
“我知道,心形鞋印是来自一双叫做‘远山的雪’的白色高跟鞋,世上仅存两双。”
郑宇依旧没有回答。
艾婴骅蹲到他面前,尝试从对上他藏在阴影里的目光。
“你妈妈就有一双。”
他的眼睛在金发下若隐若现,眉宇间聚满了忧愁。
艾婴骅继续说道:“你早就知道了,却还装作不知情!”
郑宇斜起头,疲倦的目光像他床头的那盏壁灯一样,忽闪忽灭。
他声音略微沙哑低沉道:“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她前几天才回家,看到那双鞋我才想起来。”
他眼神淡定,面无表情,看起来不像撒谎。
“我怀疑你妈。”
郑宇不屑一笑,“我妈这个人呢,整日游手好闲,杯酒不离手。她会去那种无聊的地方,不如躺在路边撒酒疯。”
“你怎么确定你妈之前没去过学校?毕竟世界上只有两双‘远山的雪’。”
“你自己也说了,有两双的嘛。不能只怀疑我妈吧?”
艾婴骅想起林曼舒穿在脚上的白色高跟鞋,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棘手了。她叹了口气,一屁股砸在凳上。
“那你没必要不接电话。”
郑宇身子往后一仰,“手机被体育部的人打烂了,我休息了几天,还没来得及买新的。”
“其实,你说得对,不能只怀疑你妈妈。”
郑宇听出她话里有话,坐直了身子,“你知道另一双的下落?”
艾婴骅看了他一眼,犹豫道:“也不算是知道。”
“怎么?你碰到难题了?”郑宇伸长了脖子,去看她的表情,“今天都追到我家来质问我了,我以为你有十足的把握。”
每次听到这种冷言冷语,艾婴骅恨不得把他嘴缝上。
“对不起! 我不该怀疑你妈妈。“
说完她起身正要离开,郑宇拉住了她,嘴角勾起雅痞的浅笑,“好了,好了,别生气。我只是随口说说。不过,到底怎么了?”
艾婴骅斜睨他一眼,看他脸上的戏谑已经潜入眼底,才又不情愿地坐回椅子上。
“许多米上有个用户卖了一双‘远方的雪’给我妈,我想看看那个人的IP地址,可是他把帐号注销了,主页什么都没有。”
“好家伙,唯二的两双鞋,全让你碰上了。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
“重点是,那个人的帐号也叫‘远方的雪’。”
郑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偏过脑袋思索着什么。
艾婴骅嘟囔道:“现在根本查不出这个人到底是谁,更别说鞋印了。”
“你说那几张照片上的鞋印?”
“嗯。”
“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艾婴骅面向郑宇,瞳孔微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