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2
21.
在我盯着地面看似放空地思绪之间,男藤井几经琢磨与修改的棋盘格已经成型了——一个大的正方形套着一个小的正方形,用一横一竖及两条对角线相连。
图案不算复杂。
“棋盘画成了吗?”我看他画完后还捻着手里的石子盯着地面的样子,“藤井君还在想什么?”
男藤井眼睛仍然黏在他刚刚创造出的棋盘上:“在想规则。”
……果然,能想出“藤井旋风”这种游戏的国中二年级少年是我等凡人捉摸不透的。
我欲言又止还是没止住:“……所以,其实你也不知道该下什么棋?”
听出了我的无语,男藤井终于舍得从他挚爱的棋盘上挪开了视线,他一脸正色地承认道:“没错,但我在想。”
“怎么感觉你下一句话就是要指责我没有帮忙想规则啊?”
也许是意识到“我们是朋友”这样一个双方都心照不宣了的事实,我很自然地用稍熟稔的语气吐槽道。等我反应过来是不是有点失礼的时候,话已经溜出嘴边了。
但男藤井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他的表情和话语是一致的理所当然:“那现在就一起想?”
“……也行。”
我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绕了进去,忘记了本来我也无所谓下不下这个石子棋的。
22.
在我准备开始头脑风暴迄今为止所了解过的棋类游戏规则里,有什么可以适合套用在男藤井这个创新性棋盘上时,周围的登山靴们像有风穿过山间密林般一阵阵躁动了起来。
“来了!”
“会和他俩一组吧?”
“不用想都是啦。藤井树?藤井树,另外那个只是凑数吧。”
“そうだね(说的也是)——”
……
是女藤井来了。
这样的场景只能说完全在意料之内。
每一个人自以为小声的一句话结成了千万句密密麻麻的议论,好似一张织得不密的网,身处其中看似尚未影响空气流通,却无形中束缚住了呼吸。
它围困住了我和男藤井,现在在等着女藤井自投罗网。
不至于充满恶意,但或许间接造成了恶意。
作为朋友,应该做些什么呢?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比创新棋类规则要难。我这么想着,脑海中又蓦然浮现出了学期刚开始那天骑脚踏车碰见女藤井时的场景,我开口叫住了她——那是我们会在对方即使没注意到自己时主动打招呼的开始。
那个时候我在想什么呢。
没等我回忆起来,同样被困在罗网里的男藤井自然也意识到了女藤井的到来,他捏着手里的石子,作势要起身了。
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冲动,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自己先站了起来,就见女藤井背着包站在队列的前方张望着。
她来时我和男藤井正蹲在内侧队列的尾巴思考棋类规则,自然是没能看到我们的位置。但女藤井显然也听到了身边人的议论,知道我俩已经到了,所以才站在原地寻找着。
穿着登山靴织网的蜘蛛们并不明确这只新猎物是否真的和已落网的两只存在着密切联系,便也只敢兢兢业业地吐丝,不好直接引她至洞穴里。
我拍了拍手上并未沾染多少的灰,对前方的女藤井挥起了右手,刻意加大了音量:“藤井桑,这里!”
网被声波震开了,凝滞的空气开始流通,蜘蛛们缠丝结网的细碎响动也陡然沉默。
女藤井看向了我们这边,恰好男藤井也从本就松垮的网眼中钻了出来,对上视线的瞬间,我听见后者同样不算小声地说:“あ、来た。”
我回忆起来,那天我什么也没想,只是想和朋友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