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应
“兵部刘志远……”
“吏部胡文煊……”
尉月落看着这几天自己凭借前世的记忆理出来的夺嫡关系,却发现不论是嫡太子一脉还是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集团当中千丝万缕的关系网里,最终都指向一个人——
尉月落抚上图纸中间的名字:
“孟枕石……”
怪不得,太子登基后暴毙,孟氏集团能够在四子夺嫡的乱局之中脱颖而出,扶毫无胜算的幼帝登基。
朝廷方方面面,四处都安插了孟枕石的人。
这场夺嫡,从一开始就是孟枕石的抉择。
他多年经营,早就已经将权力都攥在了自己手上。
莫说先皇四子,哪怕是他自己想做皇帝,也毫无顾忌。
她被爹爹哥哥护在内院里,纵使有颗七窍玲珑心,也搁置在旁。
那时候,天塌下来也有爹爹和哥哥撑着,她无需操心,只需要天真快活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
也因此,她对于朝中波诡云谲没有丝毫的警觉。
哥哥引荐三皇子心腹给爹爹的时候,她明明遇见,却没有防备。
嫂嫂和不太相熟的族姐突然开始交好,她没有刻意留意那位三皇妃的意图。
爹爹后来几次回家偶有提及皇帝炼丹求药,孟相把权弄潮,她没有仔细盘问,分析利弊……
她明明有所察觉,却总想着交由父亲兄长处理,她明明有机会带全家逃出生天,却一次次错失良机。
是她前世泡在蜜罐子里,让自己太过麻木,以致于让尉家陷入绝境。
尉月落点燃了蜡烛,抓起这张倾注了自己几天心血的图纸,将它引燃。
火苗从边上窜上来,将她写下的字盖住,最后火舌将孟枕石三个字吞没殆尽。
尉月落用手掌掩了火光,再将灰烬一点一点碾碎成灰。
*
转眼就到了及笄礼,尉月落看着府里张灯结彩,还是有些恍惚。
前世及笄礼的记忆模模糊糊的,总感觉像是忘记了什么,她只记得那一天,丢了她最喜爱的那一条披风,至于为什么丢的,却是毫无印象了。
暮春的气候,白日里倒是也不算寒凉,尉月落却还是披上了披风,她心里堵了什么东西,总觉得今天再一次及笄礼,应该要解开一些什么东西。
珠槿用桂花油替她梳了头发,披散在腰间。
今天及笄礼上,阿娘会替她把头发用簪子束起来。
尉月落重生回来的这几日,总是睡得不安生,她的灵魂似乎还没有落下来,每天夜里都被前世死前的记忆折磨,醒起来便不敢再睡下去,怕眼前的一切全都是梦。
她的精神很不好,每天见人都是强撑着。
珠槿在一旁劝道:“小姐昨夜没有休息好,还是趁宴席没有开始,歇息一下吧。”
“否则今日一通礼仪下来,怕伤了身子。”
尉月落没有拒绝珠槿,点头要回房,却看见一头白鹿穿过院门,向门外跑了过去。
尉月落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那头白鹿也像是要和她确定一般,又折返回来看了她一眼。
尉月落放弃了回房休息,顺着白鹿的踪迹一直走到了偏门。
家里的这道门平时没什么人出没,今天府上来的都是贵宾,更不会涉足这里,可是门口却站着一个单脚的老道,手上拿着一枝刚折的桃花,他轻轻抚摸着白鹿,察觉到了尉月落过来,便直起腰来。
“好久不见了。”
尉月落迟疑地止住了脚步,有些不敢再上前。
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老道,却不知道为何他会说到“好久不见”四字。
尉月落问:“你是谁?”
老道笑起来:“何必在乎我是谁?我不过,来取一取我的东西。”
“你的什么东西?”
老道指了指她身上的斗篷。
“你欠我的第二件斗篷,我来取了。”
“什么第二件斗篷?”尉月落有些奇怪,“我什么时候给过你第一件斗篷?”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重生以来的疲惫和慌乱突然袭来,她直觉眼前的人应该知道些什么,这让尉月落很不踏实。
老道没什么表情,只是淡笑着朝尉月落伸手:“把斗篷给我吧。”
“你疯了……”尉月落往后退回府里,“我根本举认识你!”
她转头提着裙子往回跑,却被老道的一句话叫住。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
尉月落停住脚步,缓慢地转回去。
“你……”她颤抖着声音,“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道还是在原地未动,他的笑容慈祥却又带着些令人不敢靠近的距离:“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给我两件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