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所谓男子汉·下】
【逞强、嘴硬、死要面子、脑筋不好使的迷之生物。】
与桂君的上一次见面,还要追溯到攘夷战争差不多结束的时候。
脱离牢笼后,我一直待在战场上,接触最多的人不是攘夷志士,就是天人或幕府的士兵,走向尾声的战争令我不知所措,完全不清楚离开了战场我还能做些什么。有心求助于我的几位好战友,结果发现他们比我还迷茫。
辰马因手伤不得不提前与我告别,而银时开始保持沉默,高杉君威胁要杀我,其他人死的死,散的散,只有桂君……只有桂君什么也没说,就想让我陪他在河边蹲一下午。
那天的黄昏可真美啊……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心情去看呢?
除了分别时的两句寄语,我们沉默无言,就蹲在岸边,时不时往河里扔一两块石子听响,脚麻了就干脆坐在泥泞的河岸上,反正都穿黑衣服不怕湿。直到天色越变越浓,我准备回去了,去城里跟银时汇合。
若我知道这将是一场漫长的别离,分开前一定会好好向桂君道别。
“那么,葵子——”
最后桂君站起身,不打算去城里,也没想返回战场,只是扶着刀笔直向前走去,很快就淌进了波光粼粼的河水,圈圈波纹环绕他荡开,就这样去到河的对岸,他竟连头都没有回过,“待到黎明时再重逢吧。”
可是,所谓的黎明究竟在哪里?
……不管它在哪里,肯定不在桂君此刻讨饭用的破碗里。
我无语地盯着那个破碗,换十年前的银时或者高杉君估计一jio就给踹飞了。桂君倒是心安理得,坐在那儿守着破碗专心致志地吃章鱼烧。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有些死脑筋的较真,但又不会钻牛角尖,总的来说是比较可爱的性格呢。
看着这样的桂君,我一时不知如何把对话进行下去,只觉他的造型颇有想象力,索性也不拘小节,顶着来往异样的目光,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也开始吃我的那一份。
桂君瞥了我一眼,没有过多关注。
恰在此时,一群流着鼻涕的小孩风风火火跑过长桥,还没经过我们面前就开始嘻嘻哈哈,指指点点,嘴里嚷嚷着“怪和尚”“怪女人”一类的话。心中默数一二三,我与桂君同时拉扯右边下眼皮,歪头吐舌做鬼脸:“略略略——”
小孩们气得在不远处跳脚,我心满意足,悠悠问道:“你们激进分子都是这样募集资金的吗?”
说实话,真的很难想象高杉君捧着个破碗,到处讨饭的样子。嗯……不知为何,银时的话可以。
在吃章鱼烧的百忙之中,桂君抽空嘟囔了一句“不是激进分子是桂”,随后又说道:“不是募集资金,是在桥上待机……啊不是,是在观察敌情。”
“哦……所谓的敌情,难道是指从天守阁过来的……大人物吗?”我故意拖长音调,在说出“大人物”三个字时,竹签狠狠戳破圆滚滚的章鱼烧,鲜美的汤汁溢出,跟人被捅破肚皮的场面也差不了太多。
我笑着说下去:“反正换做我是攘夷激进分子,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桂君又瞥了我一眼,这次终于能从他脸上看到几分狐疑了:“女士……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你长得真、的很像我的一个老朋友。”
我快受不了了,只能再重复一遍:“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你的那位老朋友?”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桂君突然伸出手指,用小红帽发现外婆竟是大灰狼的语气说:“……葵子?”
我笑着点点头:“桂君。”
“……葵子?”
“桂君?”
“……葵子!”
“桂君!”
就在我们准备激情相拥时,桂君突然发表锐评:“你这布丁一样的脑袋是怎么回事?”
……有够烦的。
我暗自决定,要是桂君的反应还这么抓马,我就要把他的破碗踢走。
万幸的是,桂君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兴冲冲地贴过来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我顺从地把肩膀借给他,彼此揽着肩膀神经病一样开始叙旧。
“我听银时说,你跟着坂本去银河做生意了?怎么现在回了江户?”桂君停顿了一下,警惕地问下去,“难道说这就是那种传说中,做生意失败倾家荡产后,欠下高利贷还不上,只能故意创造机会来找老同学借钱,这样那样的剧情?”
这是哪个年代的狗血电视剧啊!谁跟你是老同学!我们顶多是一起留长发沾血打结互相洗头梳头的老战友而已……为什么你的语气会有一丢丢兴奋和期待?你真想体验一下我做生意失败欠下高利贷找你借钱的感觉吗……?
忍着吐槽的冲动,我改用桂君会喜欢的风格回答问题:“这不是很明显吗?宇宙里很自由,但宇宙里没有桂君想要的黎明。”
桂君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我赶在他说出拉我入伙的犯罪宣言之前,迅速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