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鼓
至元二十八年腊月十八,晴。邓紫光要将“嘉煕桥”改名为“花桥”的匾额进行更换。
广西宣慰司张兴祖派了一名知事来参加,邓紫光立即派人再去请张兴祖,想想派出去人可能请不动宣慰使大人,又让熊桂去请他。
熊桂一表人材,少年时就已是秀才,如今身份是始安商行总领事,动辄几千两银子的生意往来,让他成为静江府炙手可热人物。
邓紫光也没有将知事晾在一边,极为客气的与之喝茶闲话,陪他谈论诗文。待张兴祖来时,邓紫光连忙迎出,问寒问暖。张兴祖脸上有些悻悻然。邓紫光故作不知,让张兴祖坐上主位,自己居客位,挥手示意开始换匾。
花桥是已用青竹、松、柏、红布、灯笼等扎了彩门。四个兵勇身作吉服,将旧匾放下,将用红布掩饰的新匾挂上,象猴子一样爬下彩门,抬走旧匾。
邓紫光请张兴祖一同揭幕。二人同拉开幕布,鞭炮声起,邓紫光邀请张兴祖入七星园畅游。张兴祖依然有些勉强。邓紫光开门见山问:使君何故愁眉不展?
张兴祖:去年行中书问我,左、右江分设宣慰司是否合适,我详宜合二为一。听闻行中书省将我名报上去,欲派我去邕州署理。我今年岁已高,在静江路任宣使也八年了,之前是史大人。如今迁往邕州,其地卑下,暑热潮湿,怕我这把老骨头在那很快就熬成灯油了。
邓紫光故作诧异:张大人就为此寡欢?
张兴祖:难道郡王爷,哦,不,先生有可解我忧之策?
邓紫光看到他那有些落未的眼神:你真不愿意去?
张兴祖燃起了希望:望先生救我。
邓紫光:你何不举荐勿失海牙去?
张兴祖:老丞相的儿子?他家不是被世祖抄籍了?
邓紫光:难道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去的人吗?
张兴祖沉思许久:只有一个问题,他本是罪臣之后,推荐他去,这不是拂了圣上的面?
邓紫光:何来有忤逆圣上之嫌?老丞相本是今上故人,从圣上数十年,君臣之意深远。被御使弹劾致使君臣生隙确实有,但事过五年,未必不是老丞相家该翻身时。你何不上书行中书省一试。
张兴祖:先生如果能与我联名上书,或许更好吧?
邓紫光:给行中书省上书,有干涉地方政务之嫌。我不在其位,不可越矩。但我可向大都举贤。我把荐书给你,由你发往中书,不,直接给童安丞相。
张兴祖:你可与大都丞相书信?太好了。有你助力,老夫大有希望。不过,我不认识丞相,还是你自己发吧。
张兴祖蹒跚离去,熊桂问邓紫光为什么要帮他。邓紫光道,不是我帮他,是要他帮我们。老丞相是恩人,恩人家失势这么久,起复之事,势在必然。二江道宣慰司条件确实非常差,却正是恩人家东山再起之地
左、右江合并为两江是简政,不出几年广西道合并两江道也是必然。五年内必有人事变迁,结果未可知。他日遇见老丞相后人,不可轻漫了。
熊桂:主公厚施薄取,广种薄收,恩信他人,谋算五年之后,桂已远远跟不上主公。尽管我克已勤力,不敢松懈,始终望尘莫及。
邓紫光:少年游伴,只还有你在我身边,没有什么跟不上。掌始安商行,有你,我可抽身事外修炼自己,我们是殊途同归罢了。今天是故人祭日,去给马塈将军、黄总制、我兄长等各位大人上柱香吧。
熊桂这才想起,今天是阿里海牙破静江府城的纪念日。邓紫光选今日给嘉煕桥换匾是否令有深意?他忍不住问邓紫光,邓紫光反问:你看见新匾题字是谁吗?
熊桂:是史格史大帅?
邓紫光:破静江城,他是首功。
熊桂有些似懂非懂。
藏在山中的七人墓正是熊桂当年选址,他很快找到七人墓。见茅草已非常高,命随从清理坟茔,摆上供果。
邓紫光给每个碑前献洒,礼敬。最后到了兄长邓子荐的碑前,他停下来对熊桂说我想结庐守坟三天,整理一下心思。
十三年前静江城破时,邓紫光在浔、贵、横、象之间拉队伍,得黄顺时消息,静江失守,顾不了许多便与粟娥,熊桂乔装赶回静江。
各寺庙庵观负责归葬无主尸骨,以收敛数目换取各寺庙、道观的田屋契审核,未经核定的田契庙产将一律充官。邓紫光以秋江道长名义入大圆观,接受宣抚差事,替道观出力去收敛无主尸骨,以观望时局。
天心入驻寿宁寺,以寺院名义,和秋江道长一同收敛马塈、黄文政、邓子荐、张虎等人。
可是静江殉国甚多,需用大量柴木化骨,只好伐周边柴木,并就地安葬。宣抚准各庙、观在指定山林修窑,伐木焚尸。
兵灾之后,大疫已出现苗头,宣抚急于处理无主尸骨,命千户张泰亨出城抚慰义勇及僧、道。
张泰亨拖着病殃身去见坟场见秋江道长等人,老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