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征前夜

邓紫光没有直接给铁木尔和牙忽都的军官们培训，而是由铁木尔自己亲自来宣讲，讲习内容完全是邓紫光在学宫的内容，从《司马法》的“仁本”思想谈战争的目的，与及战争三原则。军人们对“以仁为本，以义治之”战争观并不感兴趣，但对战争三原则却十分有感：

其一，"杀人而安人，杀之可也"；

其二，"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

其三，"以战止战，战之可也"。

既然军官们对关于杀人，灭国，止战之类的观念有感触，那么就让大家在这方面多多讨论。邓紫光在下面旁听，以学员之名向讲课的先生提出问题：我朝攻打倭国和交趾不下，以先生之着法，有机会我们能不能再打？

有人说能打，可打。

铁木尔显然经地慎行思考后才回答不打。因为这两个国尚未有攻击我的决心，不适用于"以战止战"；又因得其国，我北人无法适应当地的气候，守不住，无法实现灭其国得其民而爱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但如果遇上了百年不遇的战略机遇，就应不负历史重托。

铁木尔的话引起大家就的共鸣和热切讨论。

从第三堂课起，邓紫光将没有被选上的学宫学子调来给铁木尔做分组和临时指导，将这次出征的重要事项一一列出，再由六部及枢密院予以修正或确定回复。

有太子府的参预，培训格外顺利，经过层层选拔，不断有年青军官被奖赏，这意味看如果太子继大统，这批军官很可能将成为太子最信件和得力的人。

不少军官来自于勋贵家庭，他们的耳目自然异于常人。

太子有三个儿子，大哥最受皇帝喜欢，但与叔叔一同打叛军岳木忽儿时曾被叛军扣押，虽然他是最早被封一字王的皇孙，也有汉人和蒙古宗王支持他，可近年来表现一直不佳；

二哥虽然自幼陪伴皇上，更深得二宫喜爱，然其口迟及心智等问题远不如铁木儿。铁木尔从小没有离开过太子妃，虽然不曾出现在大众面前，然太子妃深待皇上和南必皇后信任，在风仪和德行等各方面最象太子死去的母亲察必皇后，更重要的是太子妃常会代表太子深度参加各种大礼仪活动。没有人会怀疑太子妃的态度就是太子的态度。

此次皇孙第一次领差事，就领三路大军回护蒙古祖地和林，这不是暗合着幼子守灶的含意吗？

铁木尔诸事受邓紫光指导也被人看出端倪，一打听才知道是从湖广路来的一个儒生，并无根深背景，怎么比得上在坐任何一位血统高贵的勋贵子弟呢？有些人对邓紫光的怀疑不知不觉就逐渐流露出来。

借着一次邓紫光指导小组总结时，有人提问邓紫光：你们宋人岳飞主张北伐，秦桧要议和，战与非战，关系到岳飞的命运和宋人的国运，皇上对秦桧言听计从，为什么秦桧杀岳飞？

邓紫光本想立即回答，猛觉得这个问题是第一堂课的内容，现在是到了实操演练了，为什么还有人会来问自己？为什么不让铁木尔来回答？想到这他说：这个问题在合会时我向大家作交待。

邓紫光认为此问不仅是学生们的问题，也可是后面人的问题：自己会不会持宠弄权？

或者说有人看不惯自己在支配着铁木尔。所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政治是什么？是斗争与合作，是权利与利益分配。对的，我就用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来回答这个问题，今天是我在台上讲，别怪我损你们。

合会是指把各组成果汇合起来会审。平常都是邓紫光或者玉昔主持。今天先是玉昔主持，邓紫光在下面酝酿。玉昔完成会审后，请邓紫光说话，邓紫光说给大家百息时间，喝水，洒尿。听到哨音后回来。

等大家重回教室，邓紫光说：我将作为钦差出使，我的人马已然在等待于我，这是我最后一次和各位同袍学习，现在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你是秦桧杀不杀岳飞？你当不当奸臣？

首先，你们都相信是秦桧杀岳飞，当你看了金国与宋朝的信件往来——两国议和的条件不仅有岁币，还有杀害主战将领岳飞；当你知道岳飞死于诏狱；当你知道秦桧说：关于岳云给张宪的信中造反的事实，兹事“莫须有”时，当你知道《宋实录》中明明白白写着“高宗何忍自毁长城”（《宋史.岳飞传》）以评价杀岳事件时，你还认为是秦桧杀岳飞？不是秦桧杀害岳飞，是完颜构杀害了岳飞。

为什么你们都会以为是秦桧杀了岳飞？一，因为不愿意知道真实的原因；二，不愿意将责任归罪于皇上，所以由秦桧来顶罪。你如果是秦桧，你怎么办？我不会告诉你答案，因为这种假设就是愚蠢。我是秦桧，谁是完颜构？是铁木尔？还是太子？

这个问题的核心是想问什么？想问在权利的宴席上，你是做个饕餮，还是一个彬彬君子，温润如玉。你光明磊落，还是机关算尽？

那得看你怎么认识权利，权利不仅是一桌盛宴，有的人能在桌上吃，有的人，在桌下吃。桌上丢一根骨头，桌下听得昂昴一片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