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计

“出去。”

也是这名侍卫倒霉，阿柠本来还以为十五今日坚持要见她，说话前又沉默那么久，说出的话定是经过深思熟虑，能好好将事情同她解释清楚。

可结果呢？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等了半天，就是一句请罪的话。

这一句话直接把她苦苦压抑的火气全部释放出来，烧得她理智全无，哪里还管对方不过是一名好心关怀她、无辜受牵连的侍卫。

怒气上头，现在的她，看见谁都给不了好脸色。

侍卫被这一声吓得够呛，生怕丢了自己来之不易的饭碗，哪里还敢多言，慌忙退出了房间。房间里又一次只剩下二人独处，只是这次的氛围比之上次更加压抑阴沉。

阿柠紧皱眉头，脸上因愤怒而升起的红晕还未完全消散，一字一顿道，“你没话说了，我有。”

不是想请罪嘛，那今日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明白，把所有的账都算清楚。

她先前本想着，若十五始终选择将她排斥于世界之外，等三月之期一到，便同他好聚好散。决心已定，可他却冒着大雨跪了一夜，又从徐大夫口中得知他身中剧毒之事，下定的决心不断动摇，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对待他。

但有一点，她很肯定，无论如何，她都希望十五能好好的活下去。所以，她才答应徐大夫，会问出毒药发作的具体情况，以便他配置缓解药物。

得知十五坚持见她的时候，她心中是高兴的，她以为十五是想明白了，愿意把他的想法同她解释清楚，可却只得到了一句请罪的话。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还记不记得，你到我身边的第一天，我对你下过什么命令？”

十五有些心虚地答道，“不许下跪，不许自称为奴。”

“那我进屋的时候，你为何下跪？”

“还有，昨日在上书堂，为何要说那样的话？”

“昨夜又为何一言不发的跑去我屋外跪上一夜，你是打算把自己的身体弄坏，好让本郡主内疚，赖上本郡主一辈子吗？”

一连串的问题一口气问完，阿柠不禁有些气短，顿了顿，才继续道，“你先把这几个问题回答一下吧，剩下的待会再问。”

郡主提问的时候不假思索、一气呵成，足见这几个问题在她心里徘徊已久。

十五先捡了最简单的一个问题回答，“属下并非无视郡主命令，存心下跪，只是一时腿软，没站稳身子。”

这个答案倒是阿柠不曾想到的，她轻笑了声，不欲在此多做纠缠，算是过关。但剩下的两个问题才是重头戏，可不会轻易让他蒙混过去。

十五全身紧绷，在脑海里不断演练措辞，即将开口时，一声轻咳传来，他循声望去。

阿柠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正色道，“不许说谎，本郡主要听实话。”

两个问题实质上是一个问题，一为因，一为果。十五由果说起，“属下昨日出言不逊，惹得郡主生气，夜晚前去，是想向郡主请罪。昨夜郡主入睡早，属下到的时候，郡主已经安寝。”

这是在怪自己睡得早吗？阿柠对这个回答非常不满意。他大可等今日再来，为何要在暴雨的天气下，在屋外跪上一夜？

十五夜知道自己的回答说不过去，咬了咬下唇，有些难以启齿道，“苦肉计。”

什么玩意？阿柠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震惊地看向十五。

十五继续说道，“属下怕郡主不会原谅，想着跪上一夜”他紧闭了下眼睛，才鼓起勇气说出后面的话，“郡主见了定会心软，就不会不理属下。”

阿柠突然十分后悔，这几日让他在书房里随意找喜欢的书籍看，她知道十五过目不忘，天资聪慧，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可没想到他竟如此聪明，短短几日，就能将书本中的知识活学活用，竟然还用在了自己身上。

好一个苦肉计！